第157章 冤家路窄

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有一种叫圈子文化的东西。 不同圈子之间的壁垒很严重，比如教授专家之类的高知圈子，和混迹社会阴暗处的打流的流子，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圈层。 一个探讨国际政治，宗教哲学人文，一个研究新版刑法，研究明天去砍谁，明天吃什么，怎么跟公安和谐相处。 差异太大了。 如无意外，这一辈子，这两个圈层的人，都不太可能有交集。 但如果是在同一个圈子，就一定会有一种世界实在太小的感触。 事实也如此，同一个圈子，同一座城市，出个门，或者蹭个饭，碰见的全是熟人。 …… 当刘八斤和豆芽，两个人赶到东方饭店4号包房的时候，包房里正热闹的喝着酒，一个大号的圆桌周围，坐满了人。 有欠钱的张新发，但还有一个熟人——黑虎和他的两个心腹马仔，此外，还有几个道上的流子，和介于打流和做小生意之间的灰色产业小老板。 无论是黑虎，还是张新发，当时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据豆芽事后说，当时黑虎最少喝了半斤，满脸通红的样子，酒气隔着两米都能闻到。 最开始，黑虎是背对着包房大门的，当包房大门打开，刘八斤和豆芽走进来时，刘八斤并未发现黑虎。 不管是刘八斤还是豆芽，事先都没见过张新发，豆芽只在电话里听发小金条叙述过张新发的模样。 进来后，刘八斤抬头随口喊了一声：“张老板哪位？” “啊？怎么了？” 张新发站了起来。 道上打流，场面脸面情面，一样不能少。 虽然是过来收账的，但开口就谈钱，未免人情面不好看。 刘八斤打流这么多年，也不是小孩子。 他沉吟着，拿起桌上的一瓶开了口的五粮液，给自己倒上半杯酒，举着酒杯，笑着说道： “张老板，老富，董哥，都在呢，哈哈，大家吃好喝好，我过来半点小事儿，不耽误兄弟们雅兴” 一番场面话说完后，刘八斤快步来到张新发身旁，拍了拍张新发的肩膀，微微低着头，小声在张新发耳畔说道：“张老板发财，受朋友之托，过来拿钱，准备好了吧？” “啊？” 张老板恍然，忙不迭的点头，这才拿起放在屁股底下坐着的大号皮包，拉开拉链，准备拿钱。 平心而论，刘八斤做的并没有什么过分的。 进来后，给道上认识的朋友寒暄一圈，以刘八斤如今在道上的地位，能把场面功夫做到这样，算可以了。 而张新发也确实如金条所说的那样，愿意掏钱。 事情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刘八斤拿钱走人，事情无波无澜。 然而，就在张新发低头掏钱的时候，黑虎抬起头，瞪着一双统领似的眼珠子，对刘八斤喝问道： “刘八斤，你蛮大的谱啊？不认识哥？过来办事，也不跟哥碰一杯，瞧不上哥啊？” 据说，刘八斤当时愣了下，显然，之前没注意到黑虎也在。 眼下这种场面，换成刘彦明在场，或许，笑呵呵的就把问题解决了，大不了再敬一杯酒就完了。 换成羊克在的话，或许羊克一句话不会多说，进来点名张新发，然后拿钱走人，完事。 但刘八斤终究不是羊克，也不是刘彦明。 以我对刘八斤的理解，如果没有黑虎前几天敲竹杠的事儿的话，刘八斤或许会陪个笑脸，敬一杯酒。 毕竟，黑虎出道早，论资排辈，给他敬杯酒，不是什么丢面的事儿。 但问题是，前几天才发生了一炮五万的事儿，而且，刘八斤才刚刚“失恋”，心情差到了极点。 “黑虎，没你的事儿，你莫充大。” 据豆芽说，刘八斤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我充大？嬲！老子出来打流，你还在幼儿园跟着老师念小蝌蚪找妈妈呢！让你敬杯酒怎么了？”黑虎眼直愣直愣地瞪着刘八斤，食指隔空指着刘八斤，喝问道：“还是说你娘卖拐，搞了老子妹妹，让你拿五万块钱，你心里有气是不？！” 黑虎这话等于踩着刘八斤尾巴了！ 刘八斤像是触电一样，骤然抬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空的五粮液酒瓶，抬手朝着黑虎面门砸过去，同时吼道： “嬲你娘！黑虎！我忍你很久了！给你面子，叫你一声虎哥！不给你面子，你算个鸡巴？” “嘭！” 一声脆响，黑虎面前的汤碟碎了一地，滚烫的汤汁四溅，有些汤汁溅到黑虎眼睛里，一些吃剩下的残羹剩菜也飞起来，青菜叶子什么的飞到黑虎脸上、头上。 黑虎腾的一下起身，一拍桌子，面目狰狞地吼道： “嬲你娘！搞我妹妹，看在何小四的份上，没动你！你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说话间，黑虎一边拨弄脸上头上的菜叶，伸手一指刘八斤，对身边的马仔吼道： “搞！往死里搞！何小四在我面前也是规规矩矩，他算根鸡巴毛！” 黑虎的两个马仔，立马抄起座椅，奔着刘八斤和豆芽冲过来，刘八斤和豆芽也不示弱，抄了个酒瓶，就还击。 刘八斤和豆芽都没喝酒，黑虎虽然有三个，但都喝了酒，走路都歪歪扭扭的，没什么战斗力。 包房里一片混乱，双方搞了没到半分钟，隔壁的包房又冲进来一大帮子人。 原本，刘八斤和豆芽以二对三，也是占上风的局面，但随着隔壁包房里冲进来的一帮流子，局面瞬间逆转。 这帮人起码有六七个，大多数是和尚的马仔，或者与和尚关系好的流子。 整个群殴持续了大约两分钟时间，豆芽是最后躺下的，据豆芽说，迷迷糊糊间，听见包房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后听见饭店老板刘东方带着几个人进来，刘东方猛地一脚踹在包房门上，大喝一声：“嬲你娘！砸我饭碗啊？！” 打斗因刘东方赶到现场而结束，刘八斤、豆芽被双双送到了医院，刘八斤轻微脑震荡，掉了两颗牙，豆芽脑袋挨了两椅子，被踹了n脚，脑袋都被打肿了，打得裂开了，后脑和前额豁开两个口子，共缝了十二针。 而我得到消息赶赴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