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个消息

三杯酒，既是我的态度，也是我对这些兄弟的最后饯别。 从酒楼出来时，大脑壳、老拐、富生这些鸡婆的手下端着枪指着我出来，邱辉、亮仔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带着恨意，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抬头看天，天昏沉沉的，一如前几天我陪着峰哥去龙回的那天一样。上车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太白酒馆’的牌匾，那张仿旧社会的楠木瘦金体牌匾在我眼前越来越模糊。 这个承载了我们兄弟无数记忆的地方，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 思绪纷杂的坐上车，回到农贸市场。 一到农贸市场，宋哲找了个借口，让羊克刘八斤他们下车，然后关好车门，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心里不好受吧？” “岂止不好受。”我感觉嘴唇一阵苦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想哭一场，但这么大的人了，还哭，貌似是个很没面子的事儿。” “哈哈，你啊，就是太重情了。” 宋哲给了我一支烟，说道：“你看鸡婆他们，一个个不也跟没事人一样吗？打流几年了，生生死死是常态，要习惯。” 我无语，“你还教育起我来了。” 顿了顿，我问道：“你不是有事跟我说吗？” “嗯。”宋哲微微点头，“现在道上到处都在传，是你害死了峰哥，甚至有人说，是你杀了峰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上传言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没有直接的利益影响，但间接的、隐形的影响挺大的。 三人成虎，重复是一种力量。 峰哥尽管是黑道人物，但生前在江陵道上、商场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 被扣上杀害自己老大的帽子，无形之中，以前和峰哥关系好的那些人，都会疏远我们，他们未必会直接找我麻烦，但只要暗地里使绊子，我们都会走得很艰难。 宋哲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深深吸了口烟，问道： “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吗？看起来完全是偶然的事情，罗爱军骑自行车摔下山崖，华姐回家服丧，你和峰哥去长乐乡找华姐，刚到峰哥就被独狼乱刀砍死，这看起来完全是巧合孤立的事情，偏偏就严丝合缝的把你装了进去。” 我无言以对。 这事儿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我至今不相信，罗爱军的死是人为设计的。 因为，首先，罗爱军离峰哥太远，如果有人做局设套，实在犯不上拿罗爱军开刀。 其次，罗爱军怎么看都是为了帮罗保山争村长死的，如果要把他跟峰哥扯上关系，实在有点牵强附会。” “峰哥之死，关键在华姐，华姐一天没下落，无论你怎么解释，都没用。”宋哲轻声说了句，挪了挪屁股，贴近了我，搂着我肩膀，小声说道： “这几天你没看见鸭子吧？你知道鸭子去哪了么？” “鸭子？” 宋哲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确实有很多天没见到鸭子了。 好像，从我回来江陵的第二天，鸭子和超哥他们的人去长乐乡打听峰哥的事儿开始，就再也没见到鸭子。 “鸭子，还在龙回。”宋哲幽幽说道：“我让鸭子过去查峰哥的事儿，你猜他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什么？” “青山村的村长，李大宽和李世光是同族，还是亲戚关系，老四，你说，这会不会又是一种巧合呢？” “李大宽和李世光是亲戚？” “这是鸭子亲眼看见的。我觉得这事儿蹊跷，就让鸭子在长乐乡多待了一会，那天鸭子准备去青山村华姐老家看下，路过李大宽家时，亲眼看见李世光的车停在李大宽家门口，李世光不认识鸭子，鸭子去李世光赌场玩过，认得李世光，鸭子在李大宽家附近看了一会，果然看见李世光和一个有点驼背的中年从车上下来。” 宋哲这话让我大为震撼。 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这件事背后，有李世光的影子。 “这么说，真和李世光有关联啊？” “是不是李世光预谋的还不好说，但有一个人比李世光更关键。”宋哲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老四，你知道和李世光一块下来的那个驼背中年是干什么的么？” “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那个和李世光一块下车的中年，外号老桑，是人贩子。”宋哲把烟头放车窗处捻灭，轻声说道：“都是鸭子打听的消息，村里有人认识老桑，鸭子听见有人喊驼背中年老桑，鸭子好奇，找机会问了下，才知道，这个老桑是人贩子。” “这事儿靠谱吗？” “村里认识老桑的有好几个，这人专干贩卖小孩和妇女的事儿，有好些年了。” 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意思？人贩子跟我们什么关系？” “你想啊，李世光什么人？号称江东现金王，能和小宝拼一下的人，他怎么会认识老桑？老桑为什么会在李大宽家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华姐被这个人贩子拐卖了？” “华姐和老桑有没有关系，找到老桑，问一下就知道了。” “怎么找？” “我有办法。”宋哲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 在世纪之交这个年代，人贩子这个行当，有相当充沛的存在土壤。 这个年代，养儿防老和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几乎家家户户都特别能生，而且，都觉得男孩好，男孩是家族的传承，女孩嫁出去就是个外人。 在这种观念的导向下，类似生了八个女孩还想再生第九个，必须要个男孩的这种例子，就不奇怪了。 有些家庭条件不是很富裕，生了五六个女孩，养不起，于是，就拿去卖了，类似这种例子，在上世纪的县城、农村，不算稀奇。 这个年代的人贩子也相当猖獗。 看见街头有走单的小男孩小女孩，冲上去，捂着嘴巴就抱走了。 拐走以后，女孩拐去做童养媳，男孩给卖给没儿子或者只有女儿的家庭 但话说回来，像华姐这样，快三十岁的人，还是很罕见的。 …… 为了把人贩子老桑引出来，在宋哲的安排下，鸭子找到青山村的一个认识老桑的人，给了他两百块钱，就说要买老婆，求他介绍老桑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