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

我有太多的疑问和不解，一路上，也有太多的熟悉的与陌生的电话。 我全部不接，将手机关机，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手不让他颤抖，点一支烟，插进峰哥嘴里，然后开车，继续前行。 我没有哭，但思维和肢体总是发生冲突，抽烟时，我总会下意识的给峰哥点一支，我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但我的双手，还是不受控制的去做了。 …… 混混沌沌间，车子在马路上开着，没有导航，没有问路，没有油表，没有时间 不知道开了多久，直到天快黑时，看见前方路边有两个公安，我猛然惊醒，然后攥着枪，趁着前面还有许多台车挡着视线，调转方向，溜了 我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开着车，载着一具尸体回去，恐怕是个麻烦事儿。 …… 当我跟着灵车，回到江陵太白酒馆时，酒楼楼下，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伫立着，他们胸口扎着白花，面容悲戚。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整齐的悲伤与恢宏，一个个人站在酒楼下，或是酒楼门口，或是酒楼后面的露天停车场里。 没有人抽烟，也没有人高声说话，也没有一件彩色衣服，都是深色的黑色或是灰色西装。 熟悉的，陌生的，有名的，无名的 …… 打流，终归是要一个风光的。 峰哥的丧事，办得很宏大。 三天流水席，吃席的桌子，从太白酒馆正门，摆到了三百多米外的林业局后门，各种小轿车塞满酒馆的停车场，直到停车场外面马路上的车子都没法掉头，花圈叠满灵堂，前来上香祭拜的道上名望人士，与商界老板也很多。 小宝、王涛、江波、高乐彪哥、李和平、宝庆商会的各种老板，各种衙门口的亲戚 请来省里一个有名的汪姓主持人，前来主持丧礼。 出殡那天，八个扎纸匠，赶工完成一栋320平，1比1仿真别墅，峰哥的真车座驾奥迪100，在熊熊烈火中，与仿真别墅灰飞殆尽，化为一地钢与铁的残骸。 峰哥豪气讲规矩，道上的名望大哥各自带来了好酒，一共32瓶xo，放入被白菊花簇拥的棺木里 灵车缓缓前行，在黑压压的一众胸口佩白菊的流子送别中，最终驶向蛇湖山，那是他最后的遗愿 ……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峰哥临终时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临终时，他还在惦念着我和鸡婆的矛盾，他预见了什么？ …… 直到峰哥出殡后，我终于读懂了峰哥的欲言又止。 因为，属于我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从峰哥的尸体被送回江陵时，帮派内的气氛就很不对劲。 超哥不复往日的热情，对我不冷不热，一副保持距离的样子。 小卫全程面无表情，偶尔看向我时，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屈泰丰拄着拐参与了峰哥丧事的全程事宜，整个人表现的痴痴傻傻的，像是丢了魂一样。 鸡婆是丧礼中的活跃分子，峰哥出殡那天，挤出过几滴眼泪，除此之外，迎来送往，与彪哥他们喝酒打牌，一个没落。 至于华姐至今没露面，生死成谜。 为了维系一种表面上的和谐，葬礼期间，大家都没说什么，但我不傻，我明白，峰哥不在，整个属于“青龙”的恢宏大厦，已失承重柱，摇摇欲坠。 而鸡婆的冷眼、小卫的杀意、超哥的生分冷淡，无不表明一件事儿： 我成了杀死峰哥的最大嫌疑人！ 龙回一行，去的只有我和峰哥两个人！ 刚到龙回，就出事了，独狼和贺军拎着斧头，就冲上来了。 地点，时间如此吻合，除了我，还有谁？ 即使我把峰哥的手机，拿给他们看，把华姐发给峰哥的短信调出来，给超哥和鸡婆看，也无济于事。 葬礼期间，超哥和鸡婆，都找了人去龙回，包括我本人，也找了鸭子跟随他们，一块去长乐乡找派出所所长罗双核实。 核实的结果是，峰哥出事那天，罗双在县里开会，据罗双的说法，他确实见过罗艳华一面，但仅仅是吃了个饭，从来没有提出过要见峰哥。 罗双副科级干部，多少也是吃公家饭的，我们很难用地下规则逼迫他，所以，我们也无法确定，罗双说的是真话假话。 但罗双这么一番说辞，彻底把我和华姐，推到了谋害老大的最大嫌疑人的位置。 任凭我怎么解释也没用，我再怎么解释我没有谋害峰哥的理由，也没用。 事实就在眼前，华姐不出现，我再怎么解释都没用！ 这就是个死局！ 况且，让我烦躁的是，江陵道上，不知道怎么的，已经传出了我谋杀峰哥的小道消息。 我不知道这消息谁放出去的，但在峰哥葬礼的那些天，我明显感觉到，一些原本和我很熟悉的流子，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异样。 …… 峰哥出殡入土的当天下午，天气灰蒙蒙的。 刚送峰哥入土，返回途中，我就接到超哥的电话。 “老四，太白酒馆，开会。” 电话里，超哥话语十分简短，且几乎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默默挂断电话。 “还是怀疑是你勾结独狼，杀了峰哥？”刘八斤开着车，问道。 我默然不语。 羊克双手抱着胸，吹着刘海，冷漠说道：“老四怎么可能害峰哥？一点脑子没有，一点人味都没有！尤其是鸡婆，这狗东西！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他要啰里吧嗦不讲理！我搞死他！” “唉。”刘彦明叹口气，“这不是搞死谁的事儿，这事儿要说不明白，出门都抬不起头！” 羊克脸一黑，瞪着刘彦明：“你这是什么话，你的意思，也相信是老四害的陆峰？” “我有这么说么？” “你就是这么个意思！” “别吵了！”宋哲轻声训斥了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流露出我难以揣度的神采，我以为他会有一些建议，但他张了张嘴，沉默一会后说道，“四哥，我相信你，酒馆回来后，跟你说点事儿。” …… 半个多小时后，当车子驶入到太白酒馆门口时，一下车，我就看见，酒馆门口站着不少流子脸色阴沉地朝我看来。 大脑壳、余兵、老拐，邱辉，亮仔等等，都是鸡婆和超哥他们的核心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