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地下的王

我们站在饭店后门的一处指示牌下，望着在大街上狂野冲撞逃窜的面包车。 指示牌下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脱险的流子们围聚过来，曾山、高乐、李和平等人，包括江波本人，也气喘吁吁，眼神透着心有余悸的跑过来。 直到面包车彻底从视线里消失，众多的流子和大哥们，才议论起来。 “老鼠太惨了，被匕首插爆了头！” “东方饭店里动手谁指使的？” “嘘” 有人竖着中指，做着噤声的手势。 而后，众多流子都安静下来，纷纷眼神异样地看向陆峰。 即便没人敢当面质疑，但大家不是傻子。 最近一段时间，陆峰和老鼠一直在掐，恩恩怨怨的，闹得沸沸扬扬，在道上可谓是人尽皆知。 江波狠狠吸了口烟，微微转过身，盯着陆峰的脸，仿佛要将陆峰看透似的，半晌，语气微冷地说道：“青龙，今天是我儿子生日宴，你知道的吧？” “知道。”陆峰微微颔首，吐出两个字。 “那你这么搞？你把我江波放什么位置？”头一回看见江波脸色铁青，仿佛压抑的火山即将喷发似的，话语里蕴含着强烈的不满。 陆峰神色淡定如常，“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么？” 江波冷冷注视着陆峰的眼睛：“青龙，我快四十岁了，不是四十斤！” 陆峰轻轻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但没再解释。 说话间，两台红蓝闪烁的警车，已经驶了过来，很快，警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几个脸色严肃的公安，看了我们一眼后，公安走了过来。 “青龙，你自己去跟公安解释吧！我给你交个底，你和老鼠的恩恩怨怨，我会如实说出来！” 江波冷冷说了句，脸上再次泛起笑容，朝着公安走去，边走，边伸出手，想要套近乎。 “江波，少来这套！” 领头的公安，四十来岁，肤色略黑，他脸色阴沉地一把推开江波，扫视我们一眼，“陆峰，曾山，高乐，都在呢？都熟人，不用我请你们走吧？” “配合周队的工作。” 陆峰镇定自若的说了句，活动了下脖颈，跟随着公安，往警车走去。 后面的曾山、江波，包括我在内，全部被带进公安局。 …… 老鼠死了，这事儿影响很大。 由于老鼠是死在饭店里，而且还是东方饭店这种全县极其有名的大饭店里。 来自民间的舆论压力，促使官方严格侦查办案。 一方面，东方饭店的老板刘东方算是倒了血霉，事发当天，饭店就被勒令停业整顿，三个多月后，才恢复开业，期间饭店停业的损失，包括刘东方打点关系的损失，陆峰全额补偿，即便如此，从那事儿过后，刘东方对陆峰就不冷不热的，有点敬而远之的味道。 另一方面，凡是当天参加过生日宴的流子，包括被江波邀请但本人没来的小宝、李世光这些人，都被带去了局里，接受调查或是传唤。 牵扯的人相当广，侦查方面的工作也相当仔细。 比如对饭店的工作人员和周围的群众走访，排查二手面包车的来源，排查卢忠清的身份，尤其是打招呼介绍卢忠清进入饭店的鱼币，受到了重点关照。 但鱼币已经跑路了。 鱼币和卢忠清都跑路了，查他们也是白查，卢忠清身份是假的，鱼币这个人，也只能排查他的背景和人际关系。 顺着鱼币，自然就找到了我。 这方面，我早有预料，反正不管公安怎么问我，不管他怎么跟我说坦白从宽，说政策上的优待，我反正一口咬定，鱼币和我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的事儿，我完全不知情。 其实，鱼币本人都不知道，卢忠清要在初九这天杀老鼠。 他只是按我的吩咐，去收了一辆面包车，然后开车在饭店后门的小胡同里等，接上人以后，跑路，去外地躲灾。 所以，只要鱼币不被公安抓住，证据链就无法闭合，我就不会有事，我没事，陆峰就没事。 我会有事么？ 我也不知道。 被羁押的那段日子，我度日如年，每天都在煎熬不安中度过。 我很担心，鱼币被公安抓住。 我和鱼币，是大哥与小弟的关系，但绝对不是主人与奴仆的牢固关系。 很难想象，鱼币如果被抓了，会不会供出我！ 在死刑的巨大阴影下，人性是很难经得起考验的。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确保鱼币这边不出意外，宋哲背着我干了两件事儿： 第一，宋哲找到超哥，几经周折，把鱼币十五岁的才上高一的亲妹妹，从蛇桥镇的第四中学，调到长坪镇上的第三中学。当时三中是我们县首屈一指的高中。 第二，给鱼币拿钱，从鱼币跑外地躲灾开始，宋哲好几次给他送钱，前前后后给了鱼币七八万。 我无法保证鱼币万一被抓后，会不会出卖我，但宋哲，却在用他的方式，告诉鱼币：你在外面好吃好喝躲着，不要回来，万一被抓，事情到你为止！ 宋哲费那么大劲，让鱼币妹妹转学，也就能一夜之间，让鱼币妹妹，从学校的拔尖优等生，变成红灯区的头牌！ …… 为了老鼠的案子，陆峰也在找关系。 花大价钱请律师，找县里的各种衙门口的关系吃饭喝酒送礼等等。 最终，公安也没找到证据，只能疑罪从无，将我和陆峰这些人释放，两个多月后，老鼠案子才算渐渐平息下去。 老鼠死了。 道上沸沸扬扬，人人都在传，每个流子都十分笃定老鼠是陆峰找人杀的。 但最终，陆峰无罪释放，我也毫发无损的从看守所里出来。 这事儿对道上流子的震慑是空前的。 这事儿发生在江波儿子生日宴上，江波为此也受到了很大的牵连，但江波最终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吃了个哑巴亏。 江波的这种态度，让道上流子对他“缩头乌龟”的印象再深一层，而反过来，陆峰在道上的名望，再进一步，达到了巅峰，碾压江波与王涛，号称江陵地下的王！ 而我们江陵五虎，也迎来了属于我们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