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陌千臾的名气虽大，但重症患者并不多，大多时候还是满空闲的，竹榻一躺，凉风轻送，读几本闲书。 “啊—有、有死人！”</p>
点墨的惊叫声骤起，穿透云霄。</p>
闻声赶至的陌千臾第一眼看见的是面无表情的阿寿，她螓首微偏，侧看倒卧在地、满身是血的蒙面男子。</p>
她的困惑很细微，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那眼底微微流动的情绪。</p>
“先抬进屋里，我替他止血……”手臂忽被扯住，陌千臾愕然抬头一望。“阿寿，怎么了，他吓到你了吗？你勿慌，陌大哥立刻救人。”</p>
“活不了。”阿寿轻吐呢喃，婉转动听。</p>
他失笑。“哪有活不了的道理，在我手中还没有救不活的人。”</p>
不是他自夸，若是他想救的人，阎王爷也抢不了。</p>
“救了也会死。”</p>
没有来由的，她就是能看见蒙面人的寿命，三盏长命灯灭了两盏，剩下一盏已油尽灯枯，再无力回来。</p>
“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就算只剩一口气还是要一试，何况他看起来虽然伤得很重，但并未命中要害，只要把血止住，上了药，他很快就会好起来。”他在伤口上撒药粉，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渐渐凝血不流，男子脸上的蒙布也在这时被他揭了下来。</p>
虽然面色苍白，嘴唇也无血色，不过还有气。</p>
“不，他过不了今晚。”生死有命，再好的药物也有失效的时候。是谁在她耳边说过这么一句话？</p>
他惊讶她话中的肯定。“为什么？”</p>
“因为我看见他的寿命已终。”非常清楚，呈现在这人面上。</p>
“你看到他的寿命已终？”这怎么可能，人非神仙，哪能窥见生死。</p>
“对。”她言简意赅，不多赘词。</p>
陌千臾目露疑光。“你怎么看得到，那是不可能的事。”</p>
“难道你看不见？”她语气迷惑，黑玉般美眸闪动幽光。</p>
她不只看见了，还瞧见好几道忽隐忽现的白影，似乎等着索命般紧跟着男子。</p>
这是不寻常吗？</p>
她低头看看虎口已褪到不见痕迹的伤处。一般人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的伤，她不到三天便结痂消疤，光滑得像不曾受过伤。</p>
见她如此，他心口微动，露出温煦若阳的安抚笑容。“阿寿快去喝药，别胡思乱想，等我把这人的伤口包扎好再去为你诊脉。”</p>
是雷击伤了脑子，导致她产生幻觉吗？陌千臾暗想，待会开一帖汤药让她心安神定，不生魅影。</p>
“……”阿寿没再多言，转身回到房间。</p>
明知无望，何必多此一举。</p>
她实在不懂，陌大哥为什么要救一个必死的人？阎王要人二更死，岂能留人至五更，他在白费工夫。</p>
她自己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不论对人对事都淡淡的，仿佛七情六欲早已升华，不因外在事物而动摇。</p>
这是人该有的反应吗？她不解。</p>
隔看窗棂，她看着那对主仆合力将受伤的人抬进前厅，一个上药，一个递布条，合作无间地处理深及见骨的伤处。</p>
如陌大哥所言，他果然医术奇佳，刚喂下治疗内伤的汤药不久，男子从昏迷中醒来，吃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p>
但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感激有人救了他一命，反而抽出腿间的匕首，抵住陌大哥颈项，锋利刀身重重一压，一道刺目血痕立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