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脸色稍嫌苍白，眼下有着暗影，看似病气入体，又似疲惫过度，精神不济。</p>
“是是是，公子菩萨心肠老见不得人受苦，就是不晓得多顾着自己一些。”点墨嘀咕不休，不情不愿的放人进来。</p>
几个穿着粗衣草鞋的大汉抬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入内，神色慌张地喊着大夫救命，只差没下跪磕头。</p>
方圆几百里内，无人不知神医莫大夫，据说他医术之高明能起死人、肉白骨，只要一息尚存，鲜少有他救不活的人，因此求医者众，有的甚至不惜千里而来，只为那渺茫的希冀。</p>
但大多数人只知神医姓“莫”，不知其名，仍是无碍求医者的口耳相传。只不过……此莫非彼陌，知道者，真的少之极少。</p>
“莫大夫，我儿还有没有救？我看他出气多入气少，只怕……”中年汉子用袖一抹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p>
“别慌，且让我瞧上一瞧。”陌千臾润指一搭，先把脉。</p>
望、闻、问、切，行医四要，他一诊脉息微弱，入毒已深，随即翻眸查看，以指触及体肤，一指按往心口两脉门。</p>
患者左小腿处有一明显的牙印，周遭肌肤开始泛黑肿胀，微腥的气味由伤处漫出，毒素已侵入内腑，身躯渐成僵直。</p>
事不宜迟，烧红的柳叶刀划下，脓液伴随黑血流出，难闻的腥臭味也迅速蔓延开来，味如弃置多日的死鱼，闻者掩鼻。</p>
但陌千臾似乎不受影响，仅眉头微微一蹙，手边的动作不曾停顿，一边放血，一边喂患者大量的水，再佐以祛毒药丸。</p>
“大夫，我家小狗子他……”</p>
“是被七星蛇所咬，其毒甚剧，轻则残疾，重则丧命。”这是落雁山才有的罕见毒物。</p>
“什么，那小狗子不是没救了？”他的儿呀！</p>
“王大叔，你先别急，小狗子并非无药可救，等我将毒排出，再喝上几天汤药便无事。”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有毒就有解。</p>
“真的吗？我家小狗子有救？”老天保佑呀！没要了他儿子的命。</p>
陌千臾面露浅笑的下针。“山象难测，别叫他再进山了，为了小利枉送性命实在不值。”</p>
“这……贴补家用嘛，听说有人瞧见手臂粗的参娃在林间跑跳，小狗子才想去试试运气。”一株百年参卖价不菲，够一家七口享几年好福。</p>
什么采浆果误遭蛇吻，根本是谎言连篇，明知落雁山是出名的有去无回，可为了一夕暴富，仍有不少不知死活的百姓想上山寻宝。</p>
小狗子即是一例，他和许多入山者有相同的想法，自己不会那么倒楣，既然手无缚鸡之力的莫大夫都能安然无恙行走山腹，世居此地的自己又怎会出事？</p>
殊不知，太过自信往往沦为致命伤，以为熟稔的山区反而掉以轻心，要是落雁山能如此轻易来去，岂会让人往往都无功而返。</p>
“再试就没命了，我家公子不是叮嘱了，要入山一定要等雾散，而且申时一到立即离山，不可逗留，雾如魍魉，缥缈无踪，再熟悉山势的人也会迷失其中。”点墨忍不住骂人。他最看不惯这些存心找死的蠢材，还要劳累他家公子救治。</p>
“我们也晓得危险，可米缸无米能怎么办，除了一拚哪有第二条路走。”一切都是为了养家糊口。</p>
点墨年纪虽轻却十分机灵，一下就听出话中之意。“你们又想赖掉诊金，想让我家公子做白工是不是？”</p>
王大叔涨红脸，支吾地看左看右，就是不敢往前看。“等我把柴卖了，我、我会来清……”</p>
“你欠过一回又一回，我都数不清次数了，这回休想再赖掉。”当真以为他不知道，明明有钱却老是叫穷，怀里兜着银两到花楼去撒当大爷。</p>
“我……我……”王大叔满脸羞愧，几锭碎银紧抓不放，心里想的是春花楼的小翠。</p>
“点墨，不得为难王大叔，人生在世，难免有手头上不方便的时候。王大叔，我这里有张药方，你到城里照单抓药，一日煎三帖，三碗水煎成一碗，早、中、晚服用，如此七日便可清除体内余毒。”陌千臾清嗓如珠，温润醇厚。</p>
王大叔一怔。“不是一向由莫大夫配药，我们带回去煎服即可？” 他乌瞳含笑，璀璨生彩。“近日有事，没能上山采药，故而药材不齐，无法配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