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让我来一根，就这样，我就学会了。”</p>
陈泽嘉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子浩，声音沙哑道：“昨天。”</p>
“我爸出车祸了。”</p>
“他醉驾，连撞三台车子，最后撞到路边一棵树车子才停下来的。”</p>
陈泽嘉舔了舔嘴唇，嘲讽地笑道：“死了。”</p>
“医院抢救了半个小时。”</p>
“说不行。”</p>
“没撑住。”</p>
陈泽嘉弹了弹烟灰，他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地仰着头，然后继续开口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考上清北的吗？”</p>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p>
陈泽嘉一边哭一边哽咽道：“那个时候我其实没有戒断网瘾，我只是骗他们。”</p>
“我每次放学之后，看着别人去上网，都跟着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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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没钱，我没钱玩你知道吗？”</p>
“有一次，我跟着那些不念书的人，去工地里偷那个电线，就是个铜丝，里面有铜。”</p>
“可以卖钱。”</p>
“然后结果那次，我们被逮住了。”</p>
“那个工地人说要我们喊家长过来，不然就报警抓我们去坐牢。”</p>
“那个时候我爸来了，直接扇了我两个嘴巴子。”</p>
“他跪在地上，求那些人放了我。”</p>
陈泽嘉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道：“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爸跪在别人面前。”</p>
他仰着头一直擦着眼泪。</p>
“后来，他们说可以，赔钱啊。”</p>
“要赔十万块。”</p>
“当时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而且哪怕拿得出来，也不可能赔出去。”</p>
“最后。”</p>
“他们把我爸一根手指，就是一根小拇指，在我面前砍了下来，才放我走。”</p>
陈泽嘉难受的一直喘气，他哭得稀里哗啦。</p>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网吧一次，每次看到我爸少了一根手指，我都好难受，我都躲起来偷偷哭。”</p>
“后来，我爸妈还是离婚了。”</p>
“在我高一的那年。”</p>
“当时我记得我妈说了一句话，他指着我爸说，你就是个废物，钱也赚不了，还学人去赌博，手指都给人切了。”</p>
“孩子也教不好。”</p>
“当时我成绩很差。”</p>
陈泽嘉一边哭一边浑身颤抖：“我当时上的是我们那边最差的一所高中，而且还是找人托关系，才进去的，因为我初中就压根没学。”</p>
“后来我妈让我跟她走，我拒绝的。”</p>
“我说我要跟我爸。”</p>
“她骂我，她说有什么人就生什么儿子，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个只会赌博，一个只会打游戏。”</p>
“说我跟着我跟着我爸，这辈子基本上就毁了。”</p>
“我那个时候好难受好难受，因为我爸为了不想让我被骂，不想让我继续关进去戒网瘾，他没有跟我妈说我去偷东西上网被人抓了。”</p>
“我当时就发誓，我说我要好好读书。”</p>
“我一定一定。”</p>
“不会再让我爸因为我受一点点的委屈。”</p>
陈泽嘉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三年，这三年，我高中就一直是在看书，一直看一直看，我吃饭在看，我上厕所都在看。”</p>
“别人上体育课，我在背单词，别人在睡觉，我还在看书。”</p>
“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赌在了上面。”</p>
陈泽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透着一丝绝望地回头看着李子浩。</p>
“后来，我考上了。”</p>
“我在我们那最差最差的学校里，考上了清北，而且还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p>
“学校和村里一共给了我们家二十多万的奖学金。”</p>
陈泽嘉哭着声道：“但是我知道，那二十多万，也比不上我爸的一根手指，因为这永远也回不来了。”</p>
李子浩也是陷入了沉默，他情不自禁也被对方经历所触动，忍不住眼眶微微湿润道：“我懂的。”</p>
“因为，我理解那种对自己不满意，悔恨过去愚蠢的自己那种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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