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平民百姓说亲，也都要事先托相熟的人打听下女方家的口风，免得请媒婆上门被人拒绝，脸上不好看。</p>
姜椿笑嘻嘻道：“母亲向来通情达理，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肯定有您的理由，我跟我舅他们都能理解。”</p>
庄氏哼笑道：“你少给我灌迷魂汤，我可不吃你这一套。”</p>
她让刘媒婆先回去，说问过曹婉本人的意思后，再答复她。</p>
刘媒婆拿着从翡翠手里领到的荷包，笑眯眯地走了。</p>
各家的小娘子都金贵得很，就算是平民百姓家说亲，媒婆都要反复跑好几趟，才能成事，更何况是宋家这样的人家？</p>
所以刘媒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p>
而且，大户人家都讲究体面，自己每回来都能拿到打赏，让她跑多少回她都乐意得很。</p>
傍晚曹婉下工后，庄氏又带着她来了趟丹桂苑。</p>
姜椿见俩人进来，不由得心里暖暖的。</p>
以前自己没怀孕的时候，庄氏有甚事，都会打发人来唤自己去正院。</p>
但自打她被诊出有孕后，庄氏几乎每日都要往丹桂苑跑好几回，可见有多关照她。</p>
遇到这样个好婆婆，姜椿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p>
转念一想，这哪是幸运啊，这分明是自己明智，没把庄氏这个钟文谨的婆婆写成极品，而是将她设定成面冷心热的良善人儿。</p>
其结果就是，不但钟文谨这个亲闺女能受益，自己这个亲妈作者也跟着受益了。</p>
必须得给自己点赞。</p>
庄氏当着钟文谨的面，将刘媒婆来替郑鲲提亲的事情说与曹婉知道，然后问她：“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我虽然能做主，但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p>
曹婉脸色微红，没了素日在铺子里当掌柜时的好口才，讷讷道：“全凭太太做主。”</p>
把庄氏给气笑了：“我直接做主的话，还问你做甚？”</p>
曹婉脸色更红了，蚊子哼哼一样说了一句：“我没甚意见。”</p>
她能有甚意见呢？</p>
自己母亲是太太的陪房，在太太跟前十分得脸，她只得了自己这么一个独养闺女，一心想将自己外嫁，好让自己生的儿女脱离奴籍，能当个平民百姓。</p>
宋家那时候一门父子双状元，族中进士也有好几个，另还有个皇子女婿，可谓如日中天。</p>
不少人想要走捷径，好攀上宋家这根高枝。</p>
宋家主枝跟旁支的小娘子他们不敢肖想，便打上了自己这个主母陪房女儿的主意。</p>
她母亲挑挑拣拣一番，给她挑中了个模样周正、家里人口简单的秀才，将自己给嫁了出去。</p>
还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宋家一日不倒，这徐秀才一家就得将你给供起来，有的是你的好日子过。”</p>
事实也的确如此，徐秀才全家对自己好得不得了，甚活都不用她干不说，还专门给她买了个丫鬟，伺候她的起居。</p>
日子过得比在宋家还自在。</p>
但好景不长，没过一年，宋家就被抄家，阖族被发卖。</p>
徐秀才一家丝毫不讲情面，直接将自己休弃，并将自己扫地出门。</p>
生怕自己赖着不走，纠缠徐秀才，徐家人还跑去衙门举报她。</p>
因她卖身契尚在宋家，算是宋家的仆人，所以官府直接将她抓起来，与其他宋家奴仆一并发卖。</p>
好在她运气好，被一京官家的娘子给买了回去，在这家的针线房做了两年绣活。</p>
她是奴籍，又是个被人休弃的弃妇，郑小郎君一个没成过婚的小郎君，还是大奶奶的表兄，能看上自己，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p>
她虽然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他，但他诚意满满，为表尊重自己，还特意将自己父母从山东老家请来，帮他操办提亲事宜。</p>
这样好的小郎君，若是自己错过了，肯定会后悔终生的。</p>
她傻了才会拒绝呢。</p>
姜椿笑着打趣道：“哎哟，曹掌柜素日再爽利不过的一个人儿，今儿竟然变成了个扭扭捏捏的小媳妇，真叫我大开眼界。”</p>
曹婉抬头看了姜椿一眼，嗔道：“大奶奶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跟郑小郎君要是真的能成，大奶奶以后还得喊我表嫂呢，仔细表嫂收拾你。”</p>
姜椿顿时瞪大一双杏眼，作惊讶状：“了不得，倒反天罡了这可真是。”</p>
庄氏站在姜椿这头，帮腔道：“你怕什么，你这未来表嫂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她要是敢收拾你，你就让她好看。”</p>
她不提，姜椿都差点忘记这茬了。</p>
都说一孕傻三年，自己这还没生呢，怎地记性就变差了？</p>
她忙对庄氏道：“母亲，我想把卖身契还给曹娘子，并帮她除了奴籍。</p>
毕竟她以后就是我表嫂了，有个奴籍表嫂，旁人说起来，我脸上也无光。”</p>
虽然依照郑艺的意思，曹婉帮姜椿管着偌大一个胭脂水粉铺子，必须保留奴籍，免得她有二心。</p>
横竖大周子嗣户籍随父，曹婉跟郑鲲生的孩子，都会上郑家的户籍，碍不着什么。</p>
但姜椿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帮曹婉恢复平民百姓之身。</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