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 戾气与暴力

“咦？何飞，汤姆，你们三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吃早餐吗？还有，你们怎么这幅样子？” 由于长期不吃早餐从而每每滞留病房之故，何飞三人的提前返回与那回来便半死不活的痛苦模样自然被30号病房里的安娜看在眼里，纵使墙壁阻挡视野导致安娜看不到隔壁何飞，可安娜仍能从对面汤姆和麦克斯痛苦反应中看出事情不对劲，见状，安娜被吓了一跳，忙跑到门前进行询问。 “呜……别，别提了，医院里的这群混蛋，刚刚，刚刚差点弄死我们！”不出所料，安娜话音刚落，根本不等何飞开口，汤姆便呲牙咧嘴率先回答。 结果是肯定的，一听汤姆如此回答，本就狐疑的安娜愈发惊疑，接着便再次追问，而作为受害者的汤姆亦如实讲述了整个过程。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三个差点被卡尔那群王八蛋用电电死！电了我们整整10分钟，当时我甚至都以为自己就要去见上帝了！” “我也是，我也差点被活活电死，没想到那群混蛋竟然做出这种事，难道他们都疯了吗？” 汤姆叙述的时候，隔壁病房的麦克也终于从昏迷中清醒，期间亦忙不迭出言附和，而听说此事的安娜则一时被院方的残忍狠毒惊了个目瞪口呆，于此同时，几人对话之际，位于安娜隔壁的29号病房里，早先还许久未动何飞亦逐渐有所动作。 恢复大半的何飞从床上缓缓起身，走到门旁，先是低头扫了眼自己因电流折磨而惨白一片的手臂身躯，又扫了眼对面病房里正痛骂医院的汤姆和麦克斯，最后又习惯性看向右侧因墙壁阻隔从而只闻其声的安娜，直到确认附近仅有他们四人后，何飞才如同做出某种决定般开口说了段话，一段让汤姆和麦克斯大吃一惊的话：“汤萌，还有麦克斯，事到如今，我想在瞒着你们已经没有意义，我不管你俩信不信，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 “这座精神病院里存在着一只鬼，一只食人鬼，事实上自从昨天开始这只鬼就一直在袭杀吞食着病患，且用不了多久鬼就会找到我们，然后将我们所有人当夜间餐点吃掉，就如同……就如同住在1至11号病房里那群人一样！” 由于是毫不掩饰的坦诚公布，加之问题涉及到鬼神之说，可想而知，何飞此言对几人的冲击是有多么大，果然，此言一出，众人的反应基本一致，除早早被何飞告知过医院有鬼的安娜还能勉强维持镇定外，汤姆和麦克斯则毫无悬念集体发懵。 接着，和预料中的完全相同，愣了片刻，汤姆和麦克斯表情转变，开始用看疯子的眼神盯向对面何飞，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何飞，莫非你真疯了吗？” 要是换成以往，耐心颇好的何飞肯定会做出详细解释从而向对方证明自己此言非虚，但现在不同了，目前满脑子都是卡尔医生等一众工作人员诡异变化的何飞可没有那心情详细解释，面对两名同事的追问怀疑，何飞保持沉默，他既没理会也没回答，不过，从何飞声音中察觉到青年心情颇差的安娜却十分聪明的选择代替，代替何飞解释真相，将早前何飞曾单独说给她的忽悠言论转述给汤姆二人。 “驱魔人？何飞，你……你居然是驱魔人的后代？你能感觉到鬼的存在？还有，你说那些失踪病患全部被鬼吃掉了？哦！上帝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仍和预料中的大庭相径，听完安娜叙述，汤姆二人顿觉吃惊，尤其是麦克斯，作为一名虔诚基督信徒，深信上帝和魔鬼双双存在的他最为震惊，对于此种言论亦是相信最深，他在惊呼的同时，脑海里还下意识联想起几天来何飞的古怪举动以及对方那终日阴郁的复杂反应。 难不成何飞真不是普通人？难不成又真如何飞所说的那样，精神病院里有鬼！？ 鬼？这一词汇貌似是东方华夏的说法，和幽灵应该是一个意思吧？ 是的，不同于因拥有东方血统从而更容易理解鬼字含义的安娜，身为土生土长美国人的汤姆和麦克斯对鬼的理解可就俨然有些模糊了，理解层面基本来源于宗教书籍，在二人的主观印象中，鬼似乎和幽灵是一个意思，且统统属于不祥之物，于是，在这种半信半疑思绪促使下，两名美国记者把鬼当成了幽灵，当成了主观意识中那种身躯透明、随意穿墙并且同人类无法接触的虚幻灵体。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要问了，何飞为什么要突然将真相告诉汤姆和麦克斯？起初他不是还因担心吓到二人而选择保密吗，既然如此，那为何今日要突然坦言？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事态现已极度危险！经过数天的线索收集，何飞除确定了鬼物存在外，如今更是发现了末日即将来临，那只神秘食人鬼正以每晚准时现身的方式逐渐吃人，正一点点屠戮吞噬着医院病患，若是再不赶紧将真相告诉汤姆他们，届时这些人或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何飞之所以将恐怖真相告知众人，目的就是让汤姆他们接受现实，从而做好心理准备，此外，何飞的如实坦言还隐藏着另一层意思，常说人多力量大，虽然他自认自己还算擅长分析推理，可每个人的思绪都是不尽相同的，万一有人脑海灵光一闪想到破局办法呢？ 言归正传，先不谈汤姆二人目前正如何狐疑又如何定义鬼字含义，镜头转移至29号病房，自打告知众人医院有鬼这一百分百恐怖真相后，何飞便兀自回头沉默不语，一边盯着窗外大雪一边陷入自我沉思。 （杰拉西斯、卡尔、助手护士以及众多保安……这些工作人员的眼睛竟能随任务时间的延长而渐渐变红，不仅眼睛纷纷转变成赤红，对病患的态度亦愈发恶劣，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今早这些人的凶狠残酷，除戾气激增外，盯向病患的眼神甚至……甚至越来越像鬼看人类时的眼神！） 咯噔！ 思考的持续深入让何飞在得到某种结论后心脏狂跳，旋即，另一个猜测亦在脑海里浮现而出： （今早，这些变得凶狠残忍甚至可以说集体异变的医院工作人员和那只食人鬼有什么关系？最初的分析结果是食人鬼之所以不攻击工作人员有可能源于某种规则，某种顺序规则，并猜测鬼会干扰工作人员记忆然后趁工作人员忘记经历的这段时间里优先屠戮病患，当把所有病患解决后才会转过来攻击医院工作人员，不过，通过今早这件事，我感觉自己似乎猜错了，这只神秘食人鬼除了有吃人和干扰人类记忆两种能力外，貌似还具备另一种能力！） 寒意随大脑的运转越发浓烈，想到最后何飞竟不敢在想下去了…… （我，我草！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有活路吗？不行，必须在验证一下！） “对了何飞，既然你说前晚和昨晚失踪的11个疯子全是被鬼吃掉的，那，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还有你说的鬼应该就是幽灵吧？既然是幽灵，那幽灵又怎么可能吃人呢？幽灵应该没有实体啊？” 和目前正纠结于鬼物本质的麦克斯不同，性格直接的汤姆明显要务实些，对自身的处境安全也更加在意些，待在脑海琢磨了许久何飞言论后，胡渣男毫无悬念发现疑点，于是，怀揣着诸多困惑不解，汤姆果断提出质疑。 “这件事真的太恐怖了，我好害怕，何飞你能否解释下？”其实汤姆的问题又何尝不是安娜的疑惑？汤姆询问方出，早已深信有鬼的安娜亦同样在恐惧好奇的双重促使下追问何飞，目的就是想得知其中逻辑。 “好吧，既然大家都想知道事情逻辑，那我就说说好了。” 后面的事很简单，见有人提出质疑，刚在心里作出决定的何飞亦不在多想，旋即将住院几天来自己的一系列发现以及线索乃至昨晚所发生的鬼物吃人事件纷纷告知安娜三人。 何飞口才本就不错，再加之那因经常执行灵异任务而强悍如斯的逻辑推理，一番有理有据的解释下来，不单把安娜吓了个脸色煞白，就连刚刚还犹豫迟疑的汤姆和麦克斯都冒出冷汗，如果说刚刚二人还只是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的话，那么在听完何飞那近乎没有无漏洞的逻辑推理后，这次二人可谓是彻彻底底的信了，聆听叙述的过程中，二人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受控制打起哆嗦，而导致两人如此恐惧的原因则恰恰是食人鬼的每晚吃人，每晚都会来5楼病房吞吃病患，按照病房号码逐一吞食，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岂不是说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他们？ 最终，在何飞的一通解释下，安娜、汤姆以及麦克斯三人也纷纷体会到了那股同何飞一样的胆寒恐怖！ 时间分秒流逝，包括何飞在内，整个上午四人都在恐惧压抑的气氛中度过，哪怕期间吃完早餐重返病房的其他病患发出吵杂，实则仍无法让四人从恐惧中回神，直到时间步入午餐时间，直到两名双目赤红的保安来此给仅剩19名的病患们打开房门…… 午餐照例进行，仍然在3楼餐厅吃饭就餐，而且…… 何飞的猜测成真了，随着任务时间的逐渐延长，医院工作人员的变化就越发诡异，愈发明显，此刻，餐厅里，不管是执勤保安还是医生护士，这些人仍无一例外忽略了病患人数，期间不曾有一人在意过病患数量现已减少。 见工作人员丝毫不在乎病患人数减少，何飞虽早有预料，可这却让安娜、汤姆以及麦克斯三人内心生寒，原来何飞所言全是真的，不对劲，这些医院工作人员的确很不对劲！ 发现疑点固然恐惧，可这仍不是最令几人害怕的，就算工作人员无视病患数量，此举也只能让他们不安，而真正导致三人心惊胆寒的则是…… 视野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餐厅，除附近那群茫然未觉的精神病患正开心吃着食物外，周遭，一众医生、护士、保安乃至是清洁工，但凡身在餐厅的工作人员皆清一色双目泛红！ 面对一众眼睛发红的医院工作人员，何飞还好，虽畏惧这些像鬼一样拥有红色眼睛的工作人员，然深信诅咒从不发布必死任务的他仍能勉强维持镇定，他倒是能压制恐惧维持镇定，可其他人就惨了，在众多明显极不正常的红色目光注视下，汤姆和麦克斯被吓得全身发抖，食欲全无，桌上的食物一动未动不说二人的冷汗亦不时从额前划过，很明显，要不是深知离开医院就会冻死，相信这两位记者先生绝对会第一时间狂奔而出，然后不惜代价逃离这里。 汤姆和麦克斯正蜷缩低头瑟瑟发抖，安娜也强不到哪去，不否认安娜曾提前从何飞那得知医院有鬼并早早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可当亲眼看到医生护士以及保安们的可怕异变后，女人还是被吓得够呛，被恶梦所扰本就食欲不高的她这次也顾不得吃饭了，转而本能靠近何飞，将身体紧紧靠在何飞身边，似乎在安娜的潜意识里，只有何飞，只有这名面对异常临危不乱的青年有能力保护自己。 安娜正惊惧交加紧贴何飞，何飞则也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微微颤抖，不知不觉间，安娜冰凉的左手被一只缓缓伸来的手握住，下意识侧头一看，就见何飞正看着自己，然后何飞朝安娜说了句不久前曾对她说过的话：“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 午餐就这样在诡异莫名的氛围中结束，然后病患们便在一众保安、医生以及护士等工作人员的阴冷注视下按照惯例赶往2楼，接下来则是长达一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可惜，这次那所谓的‘自由活动’却大幅变样，完全变成了一幅暴力场景！ “混蛋，我让你安静你听不到吗！？” 碰！碰！碰！ “啊，呜哇啊啊啊！” “不要！不要打我啊，好痛，好痛啊！” 此刻，这处以往用来供病患自由活动的2楼大厅变了，变成了惨嚎痛呼的海洋，视野中，几名双目泛红的保安正手持棍棒殴打病患，殴打着几名过于喧哗的病患，棍棒落下，拳打脚踢，被打倒的病患发出惨叫，直到打的病患鼻青脸肿基本昏厥，保安才勉强停手，可就算是停手，感觉不甚解气的保安们竟继续寻找殴打目标，只要病患声音稍大一些，换来的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期间不论是谁，保安们皆表情凶狠戾气满满！ 不仅保安充满戾气，就连以往不怎么搭理病患的医生护士都态度大变，看向病患的眼神亦充满憎恨，在搭配那本就泛红的可怕眼睛，摸样显得更加骇人，为了发泄自身戾气，很多医生开始命令保安将病患拖入治疗室，不久，房间便传出电流声响以及那一阵阵哭爹喊娘的病患惨嚎！ 一时间，往日还算和睦的2楼大厅成为了虐待地狱，病患的哭嚎不绝于耳，在这群如同集体变成疯子的医院工作人员手中接受殴打，接受虐待，接受那所谓的病情治疗。 在病患们的以往印象中，2楼明明是自由活动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能尽情玩耍，尽情发疯乃至尽情做自己想做之事，不料今日却发生了大幅变化，不知为什么，今日，以往本就态度恶劣且不时殴打他们的保安变得更加恶劣，更加凶狠，别说肆无忌惮的发疯了，就连吵闹声稍稍大些就会被附近那些身穿制服的人用棍棒殴打，可是，这里是2楼啊？是以往除病房外唯一能自由喧闹的地方啊？以往每天都是这样，但为什么今日这群令他们害怕的制服保安会脾气暴躁殴打他们？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还有…… 这些制服保安和那些身穿白褂医生护士们，他们的眼睛今天为何是红色的？ 针对以上问题，病患们不懂，或者说在这些本就不具备正常人思维的病患眼里，所有异常都是未知，他们搞不懂，弄不清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无法理解，神志迷糊的脑袋也很难想明白这是怎么了，剩下的只有恐惧、害怕以及那愈演愈烈的混沌不解。 与此同时，正当大厅内一众病患正被一群比他们更像疯子的工作人员殴打虐待之际，画面转至走廊，进入一间比较不引人注意的疗养室内…… 紧闭的房门内，听着门外那不时传来的病患哭喊，又听着棍棒落下的沉闷殴打声，这一刻，将耳朵贴在房门上的汤姆嘴角抽搐，满头大汗，而坐在连椅上的麦克斯亦差不多脸色煞白，毋庸置疑，二人被吓的不轻，被那群正虐待病患的工作人员吓到了，就连同在现场的何飞安娜都嘴角抽搐脸色难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何当这些人的眼睛变红后性情大变极度暴躁？ 是的，不同于那群因神志不清而搞不懂其中原因的精神病人，身为正常人的汤姆等人却知道原因，原因正是来自于工作人员眼睛变化，所以这也是为何四人会待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开玩笑，除非真的脑子有病，否则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留在大厅挨打，先躲起来才是上上之策，其实早在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何飞便当机立断带头撤离，招呼安娜几人火速躲进了附近疗养室，托何飞的福，四人这才免于挨打。 免于挨打虽值得庆幸，可有个问题直到现在仍困扰着何飞四人，那就是眼睛！ 虽说医院工作人员的性情大变十有八九和眼睛变红有关，但些人的眼睛又是怎么变红的？ 这一问题汤姆和麦克斯想破脑袋都琢磨不出来，安娜也琢磨不出来，当然了，就算想不出答案，实际仍不妨碍众人探讨，就好比现在，许是期间想到某一关键，麦克斯仓惶抬头看向右侧，看向目前正一边站在落地窗前背对众人一边目不转睛注视窗外的何飞。 “对了何飞，你之前说医院藏着只食人鬼，莫非……莫非这些工作人员的变化和那只食人鬼有关系？” 这话是麦克斯说的，同时也是替有相同想法的汤姆和安娜说的，三人都不是傻瓜，尤其在愈发相信医院有鬼的事情后，三人皆在潜意识里将众多工作人员的变化和鬼联系了起来，不得不说他们还真猜对了，询问何飞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获得证实而已。 麦克斯虽问的迫切，但何飞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不知为何，此刻，注视着窗外飘洒不休的鹅毛大雪，又聆听着因玻璃阻隔从而小上许多的寒风呼啸，何飞没有动作，就这么竖立窗前久久不语，由于是背对众人，众人也看不到何飞的表情，话虽如此，可此刻若是有人能来到身边打量何飞，那么则会看到何飞正眉头紧锁，不单眉头紧锁好似纠结，就连脸孔都不由自主微微抽搐！ “喂，何飞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驱魔人的后代吗？假如这一切都是你口中那只鬼搞出来，那这里可就不能在待了啊！必须离开，咱们要离开这里啊！”心怀狐疑等了片刻，见何飞久不回应，麦克斯等不下去了，直接挑明了个人看法。 有些意外的是，麦克斯话音刚落，之前还竖立窗前久无反应的何飞这次却有了动作，闻听此言，何飞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回头朝麦克斯反问道：“你认为我们有可能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