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太伸手又拉住桂花的手，声音也没有和刚才陈氏说话那么凶悍，而是带着老奶奶的慈祥，看着桂花耐心问道：“好孩子，奶奶知道你这伤肯定是被你娘打的，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打我家小福宝？” 桂花本来被陈氏打骂，心里一肚子的委屈，此时面对万老太慈祥的面庞，和手上传来的温热，桂花眼泪珠子不停往下滚落。 “奶奶，我” 桂花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反应过来的陈氏的一把拉到了身后。 “死丫头，你敢胡说一个试试？都被人给打成这样了，还不知道还手，和你那个死了的娘一样没用，要不是我怜惜你，你早就被你爹给卖了，现在我替你撑腰，你还要拆我台子，咋滴？不想过了？” 陈氏句句都是辱骂和威胁，把桂花吓的身子忍不住躲的远远的，怕被陈氏的毒爪再一次抓住。 此时两家的争吵也引来了村里人的围观。 冬日里田地没啥活，中午有很多人家吃不起饭，这会儿又没什么娱乐，每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哪有现场看人吵架来的过瘾？ 因此很快陈氏和万家人吵架的事就传遍了周围的住户，大家三三两两的跑过来看热闹，还有离家近的，直接蹲在自家土胚墙的墙头上看，还有调皮的半大小子，爬上附近的歪脖树，伸着脖子看。 今日的主角和往日的不同，因为有近年来风头正盛的万家人，万家自从来边关后，先后也收拾了几家人家，但是有些都是靠万星墨在的时候收拾的，这次和人吵架还是万星墨走后，万家人独自应付。 万老太以前在村子里和人吵架从未输过，更何况她们这次还占理，就凭她孙女身上的伤，还有桂花身上被陈氏打伤的伤口，她就断定这次不会输，还要找陈氏要个说法。 此时围观的一个妇人双手拢在袖筒内，脸上带着看热闹的表情对陈氏道：“陈氏，你家啥情况，人家才来的万家人不知道，咱们多年的老村民可都是知道的，我劝你，还是好好对桂花吧，等她长大了，你才好收彩礼呢，你看你把人给打的，要是留了疤，到时候嫁不出去，卖不上好价钱，有你后悔的。” 妇人的话音刚落，就遭到陈氏的攻击。 “你个长舌妇，你家闺女才嫁不出呢，你全家脸上都留疤，你全家都卖不上好价钱，你个不要脸的，只有你才卖闺女呢，我们家桂花是要留着好好嫁人的，我才不像你，钻到钱眼里去，生出来的闺女都打算卖掉，那和畜生有啥区别？” 陈氏的话虽然是怼了妇人，但是却引起周围的村民一片嘲笑声。 “哈哈哈没想到这陈氏今儿竟然开窍了？不卖闺女了？” “呸，陈氏的嘴骗人的鬼，要是信了她的话，老天爷能下红毛雨，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讹我家的时候亲口说的，什么我家闺女挠了她家闺女的脸，以后卖不上好价钱了，这陈氏的脸这会儿该发烧了吧？” “哼，人家脸皮比城墙倒拐都厚，发烧能让咱看见？” “可怜这桂花的娘去的早，这闺女能活到现在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陈氏听着周围人议论声，气的胸口起伏，也怪她平时把全村人得罪了大半，这会儿人家都不站她这边，一边倒的帮着万家人。 陈氏气的指着这群人，骂骂咧咧：“你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找万家理论，和你们有甚相干？我看你们真是母鸡孵小鸭，多管闲事，都给老娘滚犊子。” 围观的人看陈氏被气的不轻，心里也非常解气，毕竟大家都被陈氏给多少讹诈过，不是因为闺女，也因为其他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泼辣的和陈氏还打过架，不过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次陈氏和万家人在村子里的路上对质，正好被大家围观，那些曾经被陈氏恶心过的妇人，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多少都会呲刮陈氏几句，人多力量大，你一言我一语，也把陈氏给气的够呛。 陈氏自知今天出师不利，可是看了一眼对面的万家人，衣服上没有一个补丁，头发梳的溜光，尤其是陈氏一眼就看见了万二嫂头上的那根簪子，那可是银簪子呀！她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破头巾，显得更加寒酸。 陈氏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心里打起了万二嫂那根簪子的主意。 陈氏再次把桂花从身后拉出来，这次直接把人推到万二嫂的面前。 “你们仔细看看，我们家桂花早上出来的时候，这脸上可是还好好的，你们自己看看你家丫头给我家桂花脸上挠的红痕？我也不讹你们，也就八两银子吧，也好听，八八大发，对咱们两家都吉利，你们要是没有现银就用银首饰抵债我也不嫌弃。” 陈氏的话惹的周围人一阵哄笑。 “陈氏，这大白天的，你做啥春秋大梦呢？还八两银子，当初桂花爹买你也才花了一两银子，桂花才多大点？就算把她论斤称也买不到这么多银子吧？” “她呀，这是钻钱眼里去了，要我说呀，这是看中人家头上的银簪了吧？” 同样是女人，哪个不喜欢首饰？一个村子的女人都是戴着木簪子，一下子出来一个戴银簪的万二嫂，大家的目光自然都被吸引了。 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万二嫂头上的那根银簪子了，不说材质了，那样式也是最新的，围观的妇人心中虽然羡慕不已，但是也知道自己家家底和万家人没法比。 差距太大，这些人的红眼病就变成了羡慕，因为即使红眼病，他们也干不过万家人，更何况，全村人都知道万家的老大娶了县令的妹妹，这也是大家惧怕万家的原因之一，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一些人，总是混不吝，认不清现实。 此时的陈氏就是被迷了眼，眼里只有万家的钱财。 万二嫂此时也后悔戴着这根簪子出来了，她本来是想着高兴一下，戴个一天就收起来，也不准备去村子里走动，哪知道出了小福宝这档子事，倒是让别人都注意到了她头上的银簪。 万二嫂一直都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犯这种错误。 万二嫂此时想把头上的银簪给拔下来，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万老太却和万二嫂的想法完全相反，她直接挡在万二嫂和陈氏之间，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咋滴？看上我儿媳妇头上的银簪了？那可是我儿子送的，你想要让你家当家的送给你呀？刚才我也听大家伙说了，你喜欢卖孩子不是？你家也不止桂花一个吧？把你亲生的卖一个两个的，兴许也能够凑够一个银簪的钱，这样总比你现在的名声好听一些，卖孩子买簪子，和讹诈人家的银簪子那可不是一码子事。” “讹诈我可是可以去衙门告你，卖孩子买簪子，没有人找你麻烦，你自己可要掂量清楚了，这是其中一件事，第二件事，刚才都是你在讹我家，现在该我说说我家小孙女的伤了。” 万老太让万老二把小福宝抱过来，她当着众人的面拨开小福宝的头发，大家能清晰的看见小福宝头皮上的伤痕，都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这么小的孩子，这是谁下的狠手？这连头皮都扯下来了，以后还咋长头发？头发也是女人容貌的一部分，这相当于毁容了吧？” “刚才陈氏还说她家桂花被毁容，我看还没有这万家小丫头的伤严重，要赔偿也该是陈氏赔偿。” 万老太气定神闲的看着帮着万家人说话的妇人，一个个都记在心里，往后家里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先请这些人来。 这些妇人也没有想到，因为无心的几句话，就改变了家里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