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万老太家门口就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 随着拍门声响起，就是一个女人的叫喊声。 “你们一家死绝户的狗杂碎，给我起来，你们把我家男人打的半死不活，你们还能安心睡觉，也不怕噩梦缠身？你们把人打了，还撺掇村长让我们家赔偿你们家损失，你们是猪八戒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老娘今天倒要看看你们这家人有命要我家的银子不？老娘给你们拼了，给老娘开门。” 郑氏手里拿着一把砍刀，把万家的门板拍的咚咚响，还用砍刀在门板上胡乱砍一通，木质的门板上立即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万家的人昨天折腾了半夜才睡，这会儿才刚睡下没多久，就被郑氏的喊叫声给吵醒了，都是一肚子的火气，尤其是万家的男人，今天还准备下地干活呢，还有从出生就没怎么哭过的小宝宝，这会儿也被这么大的动静吵醒，蹬着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咧开没有长牙的小嘴哇一声哭了起来。 刘氏心疼极了，赶紧把儿子抱进怀里安慰，小家伙闻到娘亲的味道，渐渐安静下来。 很快上房的门被打开，万老大一身火气的跑出来。 万老四和万老二也从屋里出来，天色麻麻亮，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门口传来的疯狂的砍击门板的声音。 “大哥，好像是郑氏，她是疯了吗？这么早就来家找茬？” 万老二揉着惺忪的睡眼，朝着门口嘟囔道。 不过村子里有勤劳的人，此时已经推着小推车去排队取水了，他们听见万家门口的动静，绕道来瞧热闹。 结果看见郑氏疯子一样，手里拿着砍刀，他们也不敢久留，拔腿就跑，这郑氏平时就不好相与，如今手里竟然拿上了砍刀，他们害怕遭受池鱼之灾，赶紧溜了，这热闹可不是随便能看的，很可能要出人命，也有人赶紧去村长家报信去了。 万老大并不知道外面的郑氏手持砍刀，直接过去准备开门。 这个时候小福宝被万二嫂抱着出来，糯糯的喊了一声：“大伯，小心。” 万老大本来准备开门的手顿了一下，这个时候外面的声音愈发急促，大有把门板砍烂的趋势。 万老大听了小福宝的话，谨慎的趴在门缝朝外看了一眼。 正好看见郑氏再次挥着砍刀朝门板上砍去。 万老大心中后怕不已，倘若刚才没有小福宝的提醒，他直接打开门，对方的砍刀说不定就砍到了自己的身上。 万老大定了一下神后，后退了几步，对着两个弟弟小声道：“那个疯女人手里拿着砍刀呢，这会儿正在砍门，这样，老二，老四，你们俩去开门，等那个女人再次使劲的时候，你们猛然把门拉开，郑氏扑空肯定会摔倒，我趁机把人给摁住，你们赶紧把她手里的砍刀给夺下来。” 万老二和万老四没有想到这边关的女人这么彪悍，他们关内的女人打架不过是扯头发，挠脸，哪有人直接动刀子的？两人也吓了一跳。 “行，听大哥的，我们喊一二，就开门，接下来就看大哥的了。”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万老二和万老四悄悄来到门后，听着声音准备开门，可是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 万家的人没有听见声音，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这女人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招吧？ 郑氏在外面砍了半天门，累的呼哧带喘的，也没见到万家的人开门，她就转到篱笆前，准备砍篱笆。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听见声音从篱笆墙外传来，兄弟几个一愣，这疯子想砍断篱笆墙进来吗？ 万老大不再犹豫，只要不是在门口就行，他抄起墙边靠着的一把锄头，几步走到门口，把大门打开。 兄弟三人小心翼翼的出了院子，就看见郑氏蓬头垢面的正一刀刀砍篱笆，那篱笆已经被她砍断了好几根，可是里面有木板拦着，一时间她还拿篱笆墙没办法。 郑氏听见开门的声音，赶紧转身，就看见万家三兄弟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郑氏终于看见了仇人，两眼泛红，挥着砍刀就朝着万老大身上砍去，万老大岂会站在那任由对方砍？他手里的锄头直接挡了过去，郑氏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挨到，砍刀正好砍在锄头上，迸发出一片火花，震的郑氏虎口发麻，可是她却仍然紧握砍刀不松手，而且这一挡，更加激怒了郑氏的怒火。 她如同疯魔一般，闭着眼睛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砍刀，万家三兄弟一时之间竟无法靠近，只能节节后退。 万老四见这样也不是办法，赶紧回院子拿了一根长棍出来，趁着郑氏发疯之际，长棍直接打在了郑氏的腿上，郑氏一个趔趄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地上，手里的砍刀也掉落在地。 万老四眼疾手快，长棍一抽，把砍刀给划拉到一边去，万老二赶紧趁机上前把砍刀捡走。 万老大丢下锄头，上前一把把郑氏摁倒在地上，脸都被摁进了黄土里。 恰好这个时候村长来了。 村长后面还呼啦啦跟着一群人。 “郑氏，你在干什么？”村长大喝一声，他刚才已经听村民说了，郑氏竟然拿刀砍人，这直接让金牛一个头两个大，这两口子真是会给他找事。 这土地干旱，大家都忙活着去十里外的那条河里挑水来浇地，他们家两口子倒是好，一个做贼，一个准备当杀人犯。 金牛见郑氏已经被万家兄弟制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村长，您来了，您看这郑氏一大早就拿着砍刀在我家门上乱砍，幸亏我家的门板是年前才换的新门，不然哪里经得起她这样砍？” 万老大见村长来了，也松开了郑氏，和万老二还有万老四三人站在一旁。 郑氏从地上爬起来不管村长在不在，她就要报仇，朝着万老大身上就扑过去，万老大的脸瞬间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郑氏这是趁大家放松警惕做的最后反扑，万老大气急，一脚把郑氏踹了出去，郑氏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弓着身子，哭的呼天抢地的。 金牛厌恶的看了一眼郑氏，这个妇人一天不作就要死。 金牛也懒得再管郑氏家的破事了，他直接对万老大道：“金贵啊，这件事要么把这家人逐出村子，要么你们去县城告状，就说金豹偷窃，郑氏行凶，我可以为你们做证，你们自己选吧。” 金牛是真的不想再看见这一家子丢人现眼了。 万老大还未开口，郑氏肚子也不疼了，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跑去抓住金牛的胳膊，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也不闹了。 “村长，咱们怎么说也是一个祖宗的，你要这么绝情吗？一定要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把我们逐出村子，其他村子谁敢收留我们一家？去县城告状，我和孩子爹进了大牢，孩子谁管？你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您干脆拿刀直接把我们砍死算了，我死也不会离开石子村。” 金牛使劲扯出自己的胳膊，冷冷道：“行啊，既然两条路你都不愿意走，还有第三条路，你们家赶紧赔偿人家万家的损失，另外当着全村人的面发誓，你们家以后不准再犯错，大人小孩都是，若是再犯一次，直接踢出族谱，赶出村子，你能做到吗？” 郑氏权衡良久，最后咬牙点点头，只要能待在村子里，一切都好说。 这场闹剧随着郑氏答应赔偿发誓而落幕。 天气越来越干，风沙也大，往往是早上刚擦过的桌椅，傍晚的时候又落一层灰。 万老大和万老二愁的唉声叹气，他们地里的庄稼虽然比别家的长势好，可是最近也是蔫蔫的。 万老太把小福宝放在炕上玩耍，她则是和两个儿子聊天。 “老大，老二，地里的庄稼现在啥样了？我听咱们村里的王老太说她家的庄稼干死一半了。” “娘，咱家的也好不到哪去，原来坑底还有一些水，现在坑底干的咧大嘴。” 万老太听了愁眉不展，低声道：“要是下场大雨就好了，庄稼就有救了。” 小福宝正抱着一个小兔子，闻言爬到万老太的腿上，伸手摸摸万老太的眉头。 “奶奶，你怎么了？你想下雨吗？晚上就好啦，你别难过，难过会死哒。” 万老太知道小福宝有特殊的能力，不过这风雨岂是她能说有就有的？不过为了不让小孙女难过，她勉强笑道：“哟，我们家小福宝是雨神呢，还能下雨，那奶奶可就等着了？” 小福宝认真的点点头，见万老太笑了，她才从万老太腿上爬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