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书再次忍着疼痛来到万老太面前，万老太斜眼瞟了一下万金书，挪动了一下屁股，抱着小福宝转过身去，连看都不看万金书一眼。 万金书自知理亏，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婶子，我刚才回去问了，兰儿还没有苏醒。 但是兰儿在家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然您先让弟妹把药给兰儿治疗伤口，等她醒来，如果真的做了对不起您家人的事情，我亲自押着她来给您道歉，这样行不行？” 坐在万老太对面的赵氏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口中说的那个人和万蝶兰相差甚远呢？ 别说蚂蚁了，在府里她的下人都被她失手打死了好几个了，你还觉得她像是那么和善的人吗？” 这一点万金书全然不知，如今听到赵氏说出实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以置信：“不可能，兰儿在我面前向来乖巧，怎么会做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这中间一定是有人陷害兰儿，说不定是府中那些刁奴故意抹黑兰儿的名声呢！” 赵氏白了万金书一眼，直接扭过脸去，心中暗暗叹息，以前两人分隔两地，还不觉得万金书如此愚笨，现在简直像个傻子。 万金书见媳妇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心中也有些恼怒，这媳妇是怎么了？现在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不过他还是朝着万老太说道：“婶子，您看看这药？” 万老太懒得和万金书周旋，可看在赵氏的面子上，也想帮她一把，于是说道：“你自己看看你弟妹身上的伤，这背上隔着衣服都是一大片的血迹，你行军打仗的人难道看不出这是重伤？” 万金书看了一眼万二嫂背上的血迹，这才知道万蝶兰真的做了过分的事。 万老太并未打算就此罢休，而是继续说道：“你知道你那好妹妹原本是冲着谁去的？冲着我这小孙女来的！ 你自己看看我这小孙女，如此可爱，就是个娇嫩的小奶团子，她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娃娃怎么得罪你妹妹？ 她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狠手，若不是我二儿媳妇挡了一下，这伤就在我这小孙女身上了，她这是想要我老婆子的命呀！ 这样的人你说她心肠好，你信吗？” 万金书彻底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万蝶兰竟然会对小福宝下手。 一路走来，他也十分喜爱这个小奶团子，更知道小福宝是这一家人的心肝宝贝，尤其是老太太，将她视若珍宝。 万金书无地自容，而万老太决定让他看清那帮人的真面目，不要再被他们干扰。 “你耳根子软，听你继母挑唆，对家里不管不顾。你在外打仗，从未关心过家中妻儿，不知道娘们儿持家的辛苦。 你只是有空了回来播个种，至于孩子怎么出生、怎么长大，你一概不闻不问。 你自己问问自己，你觉得你配当爹吗？你对得起大齐的百姓，对得起大齐的朝廷，但是你对得起你的结发妻子吗？” 我身为婆婆，深知婆媳关系难处。人家好好一个爹娘的心肝宝贝，嫁到你家，人生地不熟，最亲近的人便是自己的丈夫。 而你呢？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将媳妇儿子赶出家门，没有你媳妇在背后默默支持，你这些年怎能在边关安心立功？ 你那继母我不便多言，个中滋味你自己体会。 莫被所谓的孝道压得喘不过气，真正的孝道是发自内心的，岂是哭两声就能哭来的？ 俗言道：“母慈子孝。”母不慈，何谈子孝？你们家这般情况，在我们村里并不少见。 你回去好好寻思寻思，别听人挑拨，把家弄得支离破碎还不自知。” 万老太的这番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万金书的脸上，同时也颠覆了他对孝道的传统认知。 此时的万金书，犹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些年自己是否真的错了。 然而，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迎面而来的柳氏一把抓住万金书的胳膊，问道：“金书，药呢？” 万金书下意识地挣脱开柳氏的手，仿佛赵氏从未在他面前流过眼泪。 然而，柳氏明知他讨厌女人哭泣，却总是在他面前时不时地哭一下。 经过万老太的提醒，万金书才开始留意柳氏的举动。 他的脸色冷若冰霜，冷冷地说道：“没有药，兰儿把人打伤了，必须去给人家道歉。” 柳氏察觉到万金书的异常，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让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慌乱。 “金书，可是你妹妹她”柳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万金书厉声打断：“妹妹何时醒来，就何时去道歉，若是一直不醒，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万金书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如今他还能和柳氏搭上几句话，无非是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 但若是柳氏继续消磨他的耐性，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如此好脾气。 柳氏被万金书的气势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万金书可是在沙场上久经厮杀的武将，身上自然而然有一股戾气。 尤其当他一言不发、板着脸时，那股戾气更是让人胆寒。 柳氏不敢再纠缠，看了一眼万金书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万金书来回奔波，早已满头大汗，此时的他筋疲力尽，身体和心灵都备受折磨。 他刚趴下，就听到柳氏传来一声惊呼。“兰儿？你醒了？” 万蝶兰的眼皮动了动，手指也微微翘起，柳氏一直盯着万蝶兰，第一时间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万蝶兰被柳氏摇晃得有些头晕，她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棚子四周有一堆堆篝火正在燃烧，所以棚子里并不算黑暗。 万蝶兰看到一个老妇人在自己面前流泪，还不停地推搡自己，她双手抱住柳氏的胳膊，就往嘴里送。 “啊！”柳氏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万金书刚刚躺下，就被柳氏接二连三的惊叫声吵得耳膜发胀。 孙氏和秋氏两人早已躲得远远的，她们根本没想过要上去帮忙，万蝶兰的生死对她们来说无关紧要。 万蝶兰紧紧咬着柳氏的手，死不松口，柳氏疼得满头大汗，对着万蝶兰的脸狠狠地抽打下去。 然而，即便如此，万蝶兰依旧死命撕扯着柳氏的胳膊，柳氏的胳膊上已经被咬出了一道血印子。 万蝶兰眼中的疯狂，如同一只饥饿的猛兽，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仿佛不认得任何人，只剩下最本能的凶残。 柳氏感觉自己的肉都要被万蝶兰撕扯下来了，她对着两个儿媳猛然呵斥：“你们两个是死的不成？还不过来帮忙？” 孙氏和秋氏两人正在边上看热闹看的起劲，忽然被柳氏呵斥，便不情不愿的上前来，她们还指望着柳氏能拿捏住万金书呢。 三人合力才把万蝶兰从柳氏的胳膊上掰扯下来，但是柳氏的胳膊上生生被万蝶兰撕下来一块肉。 柳氏抱着胳膊疼的嗷嗷叫，但是还是没有忍心下手对把万蝶兰往死里打。 万蝶兰失去了攻击对象后，逮到谁咬谁。 孙氏和秋氏两人首当其冲。 孙氏直接被万蝶兰扑倒在地上，万蝶兰抱着孙氏的脸就直接把嘴怼了上去。 孙氏被万蝶兰咬的嗷嗷惨叫，扑腾着手脚，想把万蝶兰从自己身上给弄翻在地上，可是万蝶兰好像吃了大力丸一样，平时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此时力大无穷，任凭孙氏怎么扑腾，她都牢牢把孙氏压在身下。 秋氏见了万蝶兰癫狂的模样，吓的赶紧退到自己的女儿身边，抱着孩子就出了棚子，她已经发现万蝶兰好像精神不太正常了。 柳氏想上前帮忙，但是自己手上的伤还火烧火燎的疼，她也心有余悸。 “金书，你赶紧帮帮你妹妹吧，你妹妹这是怎么了？”柳氏没办法，只好再次求助万金书。 万金书也发现了万蝶兰的不对劲，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拉万蝶兰。 孙氏的脸已经被万蝶兰咬的一脸血迹。 万金书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到底是武将，咬着牙把万蝶兰从孙氏的身上拽起来，扔了出去。 万蝶兰被扔出去后，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那里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柳氏这次是真的哭了，她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万金书见过的伤员多，看见万蝶兰这种情况，联想到她伤到了脑子，便叹口气对柳氏道：“妹妹可能伤到了脑子，人已经疯傻了。” “疯傻？什么意思？”柳氏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人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疯傻了？ “对，一定是那群乡巴佬害的，肯定是她们害的我女儿成了这副模样，我要去找他们理论，他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给他们没完。” 柳氏脸色狰狞的朝着万老太那边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