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书跑回了家。 却发现许臣言不见了踪影。 想到自己今天临走前和许臣言的约定，他暗道不好，连忙给许臣言打电话。 而另一边，许臣言找遍了整个公司大楼都没有找到许容川。 这让他更加心急如焚，就在这时，身上的手机震动。 许臣言低头一看，发现是姜屿书打来的，急忙跑到无人的角落，接通电话，“屿书，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是不是去许容川的公司了？快回来，我现在在家。” “好。”许臣言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担心，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 一上楼，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迅速锁定姜屿书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见他没受伤，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下来了。 “屿书，你去哪了？为什么信号中断了？” 姜屿书脑海里闪过和许成言接吻的画面，心慌地扣了扣手，“我被许成言抓住了，刚刚才从他手上逃出来。” 许臣言心惊，紧张忐忑地握住他的双手，“什么？！可你不是隐身了吗？他为什么会抓住你？！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姜屿书连忙摇头，犹豫了一下，道：“他之前入侵了我们家的网络，知道了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我教你学魔法的事也被看见了，他都学会了。” 许臣言微微一怔，“他……都学会了？” “对。” 闻言，许臣言沉默地松开手，盯着自己的双手，脸色煞白。 难道他真的没有天赋吗？ 他还以为普通人学魔法都像他一样很慢，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许成言又为什么会学得那么快？ 姜屿书看到他这个样子，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忙不迭握住他的手，“阿言，你别灰心，你现在和他不一样，你现在是人类，人类得反应速度本来就不如仿生人。 更何况，许成言是高级仿生人，他身上的零件和程序设计都是最顶尖的，学什么都很快。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你学习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所以你不用垂头丧气，妄自菲薄。” 说着，姜屿书像是被点醒了似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抬眸，“阿言，我觉得你可能不是产生自我意识的仿生人。” “什么？”许臣言愣住。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自我意识也许并不是后来产生的，而是本身就有的，是在许容川试图用你承载许成言的意识时残留下来的。” 如果许臣言只拥有一小部分许成言的意识，那么就可以说得通为什么许臣言会学魔法学得这么慢了。 而这部分意识有可能就是许成言最不愿意承受的潜意识。 所以这也是许臣言为什么会拥有许成言曾经忘掉的那些记忆的原因。 假若，许臣言的意识是许成言意识的一部分，那么他们就是一体。 上个世界，迪墨恩就是这样，善恶分离。 所以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是同样的道理？ 许臣言听到他的话，如遭雷劈，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唇色泛白，“我是他的一部分意识……怎么会？我怎么会是他？” “阿言，你别激动。”看到他这个样子，姜屿书心慌意乱，急急忙忙上前抱住他，“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都是他的错，阿言那么讨厌许成言，肯定不愿意听到这种话的。 但要是他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阿言和许成言就是同一个人。 只要是那个人，他都不想轻易伤害轻易放弃。 但如果让他们融合，他们两个铁定不愿意。 姜屿书一想到这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许臣言抬手紧紧抱着他，抿着唇瓣，缄默无言许久，带着颤抖之音道：“屿书，如果我真的是他意识的一部分，你会不会因为他而对我产生厌恶的情绪？” “不会！”姜屿书抬头看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因为他而讨厌你的，我喜欢你又怎么会因为别人而讨厌你呢？难道你会因为另一个我变得不再喜欢我吗？” 许臣言连忙摇头，“我也不会。” “所以嘛，你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姜屿书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我……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知道这种事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是终身伴侣了，就不能对你有所隐瞒。” 许臣言也跟着弯起唇角，“没关系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姜屿书会魔法，这种事本来在别人眼里就是天方夜谭，可他就是会。 所以他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嗯！”姜屿书彻底放松下来，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一口气，认真道：“其实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魔法，魔法是我上一世学的，而我是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的。 也就是说，你们曾经不相信的轮回转世其实是真的，我上一世是一条西方恶龙，我的魔法有一半是我自己的，但是另一半叫黑暗魔法，是我前世伴侣教我的，而那个人……” 姜屿书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许臣言，轻声道：“就是你。” “我？”许臣言指着自己，脸上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姜屿书非常严肃地点头，一本正经地编故事，“嗯，对，就是你，准确来说是上一世的你，你想想为什么我会古武和那么好的厨艺，之前却是个一无所有的贫民呢？ 那是因为我之前没有记起前世的记忆，后来我记起了那些记忆，就来找你。 为什么当时我会认定你就是他呢，因为你身上有他身上的气息。 可是……我今天又不太确定了，因为我在许成言身上也找到了他的气息。 我知道你不喜欢许成言，但是我也不想隐瞒你，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 说来说去，又说回来了…… 许臣言心头一凉，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么说，我真是他意识的一部分？” 姜屿书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眼底也充满了迷茫，“我也不确定，但大概率……是真的，对不起阿言，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些残忍，可我不想瞒着你……” 许臣言的眸光黯淡下来，心神不稳，他沉默半晌，再次出声，“假如我们两个都是那个人……你也会喜欢他吗？” 青年目光紧紧地落在他身上，看得姜屿书心里慌慌的，“我、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啊！这个问题真的好难啊(?﹏?) ！ 看到他为难的小表情，许臣言的脸色更加苍白，不由得苦涩一笑，“如果不是我，或许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是许成言了，你的心现在应该很乱吧？” 他起身，魂不附体地朝着卧室走，“对不起让你这么纠结，可能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被创造出来……” 见此情形，姜屿书整个人都慌了，急忙追上去拉住他，“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言，你……” 话未说完，许臣言突然动用了魔法，原地消失不见了。 姜屿书见状，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急得到处找他，“阿言！你别走！我不是在否定你的存在！” 夜色浓浓，周围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 许臣言站在苏海大学附近，回想着第一天遇见姜屿书的点点滴滴。 他捂着心脏的位置，神情恍惚。 原来变成人类后，伤心的时候，心脏是会隐隐作痛的。 那天他就是在这里才和姜屿书认识的。 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可如若他不是许成言意识的一部分，身上就不会有他的气息，姜屿书也不可能对他那么好，更不可能喜欢他，和他结婚。 这一切原本是属于许成言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以为变成了人类，换了个模样就能摆脱掉许成言的影子，没想到他根本摆脱。 因为他的自我意识就是许成言的，他这辈子都只能活在许成言的阴影之下。 因为许成言，他一直痛苦的活着，好不容易遇到姜屿书，得到了人生中唯一的幸福，可惜，这唯一的一点点幸福也是因为许成言才有的。 因为别人而拥有的东西，终有一天会失去的…… 到时候他又只能痛苦地活着了。 难道他存在的意义就只是这样吗？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不……他不想这样活着…… 许臣言盯着对面苏海大学的大字，悲伤的眼眸逐渐冷漠下来，他缓缓转过身，走得飞快。 许成言，我不想再承受你的痛苦了，我要把所有记忆都还给你。 只有这样我才能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 许成言在充电。 他一边充电一边播放着光脑记忆里姜屿书的照片亦或是视频。 看着那些照片亦或是视频，许成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神炙热又痴迷。 他正兴头上，偏偏有人要来打搅给他发了一则短信。 许成言本想忽略，却发现短信里有许臣言三个字，顿时收回了自己脑子里的粉色泡泡，打开浏览。 【许成言，麻烦你出来一趟，我们之间，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彻底解决了，切记，只能你一个人来，我在苏海生态森林公园等你。——许臣言】 呵，我不找你麻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 许成言结束充电，就单枪匹马地离开了别墅。 苏海生态森林公园是苏海城最大的公园，但是因为离市区太远，很少有人来，白天也许会见到十几个人，晚上就几乎没人了。 因而这个时候，苏海生态森林公园特别安静，昏黄的灯光下，略显阴森。 许臣言坐在长条板凳上，静静等待着。 很快，他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车鸣声。 许臣言循声望去，车上的灯光越来越亮。 一辆黑色的豪车在公园门口停下。 随后，许成言就从车上下来，朝他走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姜屿书呢？” 许臣言绷着脸，冷漠地说：“见你，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再拉上他。” 许成言听着，瞬间收起了脸上的友善之意，冷冷一笑，“说吧，大晚上找我出来干什么？要是约架的话，别那么废话，直接开打，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我今天不想跟你动手，只想和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许成言微微挑眉，示意他快说。 许臣言不想看着他，别过脸道：“虽然我一直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你而存在的，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无法抹灭， 当初，许容川试图把我当做你意识的载体，将你的意识传输到我的身体里，却发现我有瑕疵，只能及时止损，又把你的意识抽了出去。 只是许容川没想到，他在把你的意识传过来的时候，我便拥有了你的所有记忆，而这些记忆里恰恰有他最不想让你记起的过往，许成言，你一定一直以来都以为你母亲很爱你的父亲吧？” 许成言听到最后那句话，心头猛跳，他微微眯了眯眼眸，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你母亲根本不爱许容川，相反的还特别憎恨他，连带着你，一起憎恨，你五岁那面，你母亲性情大变，拿着刀想要杀了你们父子，当时你特别害怕，晕了过去，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 你六岁生日那天，许容川带着你们去游乐园游玩，你母亲又突然发了疯，当众捅了许容川一刀，还将你从游乐设施上推了下去。 你在医院醒来后跑回家，却恰巧碰见许容川把你母亲五花大绑，你母亲疯狂挣扎，还对你们恶语相向，这些，你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许成言猛然听到这么多，心脏砰砰直跳，脑子嗡嗡作响，身体本能地颤抖，却强撑着说：“我当然没有印象，因为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你今天突然约我出来说这些，无非就是想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告诉你，你的期望落空了，我根本不会信你的鬼话！” 许臣言瞥见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脸上没任何表情，“你看我像是在骗你的样子吗？我这么做只想把所有的痛苦都还给你，因为我不想继续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还有，你之所以记不起这些事都是你的好父亲许容川篡改了你的记忆，不仅如此，他怕你以后不受他的控制，在你的大脑里安装了芯片，这才导致你患上渐冻症，最后只能变成一个冰冷的仿生人。” “我的话说完了，你自便，我得离开了。”许臣言扔下这句话冷漠无情地从他身旁走过。 独留许成言在原地控制不住地颤抖。 许臣言说的那些话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一些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浮上水面，曾经那么模糊不清的噩梦也渐渐变得越发清晰。 霎时间，犹如滔滔江水的巨大恐慌朝他扑面而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许成言的光脑突然开始发烫，四肢百骸都开始冒起细微的火花，令他动弹不得。 不会的不会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妈咪是爱他的…… 爸爸也爱他！ 他不是多余的，绝对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