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自己从没小看郝运，可没想到还是小看了！ 这小子简直就是百年难遇的谍报奇才啊！ 只是让他比较可惜的是，如今他还不是皇帝。 不好直接给郝运塞银子，让对方发挥所长！ 略感可惜了一下后，他又冲郝运问道：“你在平凉府到底发现了什么？竟然会让你亲自来报？” 郝运闻言，瞥了眼四周，发现就只有樊忠在后，就放心大胆的开了口。 “王爷，这事说来也巧。 您即将来陕西变法的消息传出去后，平凉知府陈旧庭就时不时的抨击变法。 引得不少官吏士绅的追随，而我那暗桩也正是士绅中的一员。 身家清白，且曾又与陈旧庭打过交道，如此便入了对方的眼。” 听到这话，朱高烁顿时诧异万分。 既然身家清白，又怎么可能会突然成为暗桩呢？ 不过他虽然很好奇，但也没有贸然开口去问。 毕竟郝运能让对方成为暗桩，显然是有自己的手段。 自己问这些实在没必要。 因此，继续聆听了起来。 因为他有一种直觉，或许陈旧庭暗处的计划，就要浮出水面了！ 而对面的郝运也在继续讲述着。 “后来您到了西安府开始变法之后，陈旧庭几乎已经快要公开的反对变法了。 他经常召见一些有意反对变法的官吏乡绅于府内。 而我那暗桩自然也在其中，陈旧庭与之商议的也大多是反对变法的事宜。 可后来我那暗桩却惊讶的发现被召见陈旧庭府内的人越来越少了，似乎有些人没有让陈旧庭满意的条件。 既然那个陈旧庭是反对您主持的变法，我自然不可能做任不管，因此授意暗桩深入其中。 这一深入果然发现了大问题。” 说到这里，郝运突然停了下来，顿时就让朱高烁有些郁闷。 毕竟这都临门一脚了，停个什么劲啊！ 好在见对面的郝运也只是喝茶润喉咙，所以朱高烁才没有发火。 但朱高烁并不知，郝运其实也在心中暗道侥幸。 因为以往他面对别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卖关子吊胃口。 如今不自觉的也就开始了！ 要不是他发现不对，连忙装作喝茶，肯定会被骂上一顿！ 毕竟王爷虽然是好脾气，但也不是没有脾气！ 再说了，他一个小小的副千户，能耐了，还跟王爷卖关子？ 猛喝了几口茶水后，郝运也顾不上咳嗽，又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也就是在王爷您准备动身前往平凉府的那一天，陈旧庭召来了几十人。 而这所有人无一不是身家巨富，且又反对变法的士绅。 原本那暗桩以为陈旧庭有可能要改主意了。 可没想到，陈旧庭不仅没有改主意，而且还说出了一个惊人的大计划。 他要分田。” 当郝运说到这里之时，朱高烁顿时就想起了那被低价卖掉的良田。 虽然价格低，但也差不多相当于直接分田地给百姓。 之前，朱高烁以为低价卖田是为了避税，后来才猜测是陈旧庭的隐瞒。 如今得到郝运的证实，朱高烁终于松了口气。 他探查的方向没错！ 而此时，对面的郝运仍旧在继续开口。 “当陈旧庭提出分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反对。 毕竟这些乡绅能够盘踞在乡下几十乃至上百年，靠的就是手里的良田。 如今分了出去，他们还怎么立足？ 当后面陈旧庭说出以分田以诱饵，将百姓拉拢至反抗变法的阵营，那些士绅才停止了骚动。 但也有人担忧王爷您在民间的民心太高，会让分了田的百姓上缴这些良田。 所以他们提出来低价贩卖，让百姓付出了代价，才会避免无偿上缴良田。” 听到这里，朱高烁心中一惊。 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开始让那些士绅补交税收了。 倘若那些士绅以缴税为由，想要收回良田，势必会闹的民怨沸腾。 而且百姓也只会对他这个兖王产生民怨！ 不过很快，朱高烁反倒是松了口气。 只因他让士绅补税，打的是陈旧庭的旗号。 如此一来，即便民怨沸腾，也不会怨他！ 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那些乡绅如实补交了税收，而且百姓也没有闹起来。 显然这其中发生了点偏差！ 或许陈旧庭按下了那些人的异动。 果然没有出乎朱高烁的意料，对面的郝运给了他答案。 “不过王爷您放心，今日下午陈旧庭让那些士绅不要乱动，所以百姓没有损伤，也不会闹腾起来。 而这其实也只是陈旧庭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真正的目的是在您离开之后才会发挥作用！” “等我离开之后？” 朱高烁一愣，心中顿时充满了不解。 毕竟他如果离开了，就说明平凉府的变法已经完成。 即便那些士绅再收回良田，也依旧要继续变法。 更何况，那些士绅已经开始补税了。 总不至于闹腾了一大圈，什么好处都没有吧？ 而对面的郝运没有卖关子，依旧在继续说着。 “陈旧庭的目的，是要利用那些没有登记在册的隐藏人口。 他准备等您离开之后，再让士绅把良田收回，并登记为荒田。 为避免后续的知府发现端倪从而让计划失败。 他更是提出由这些被隐藏的人口来耕种这些在明面上属于荒田的良田。 如此，不仅能够让那些士绅赚的盆满钵满，而且也不会担忧下任知府会阻挠破坏。” 听到这些话，朱高烁的脑海里顿时就对陈旧庭的计划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对方考虑了人性，也考虑了压力，甚至前后应对之策，也考虑的十分周全。 甚至说，如果一般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便知道了计划也破解不了。 但他不同。 即便没有陈旧庭的计划，他也会在未来实施另一项变法。 摊丁入亩，甚至取消人丁税！ 只有如此，才能彻底解决被隐藏的人口。 让大明的百姓变得更多，变得更富裕。 不过到如今，他仍旧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被彻底解开。 于是当即就看向了郝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