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先生重回内阁！”吴昌时发自内心地说道，那炽热的眼神似乎要把王应熊融化。</p>
王应熊说道：“来之出力颇多，我会记在心里的。”</p>
吴昌时更加欢喜，道：“以后学生唯先生马首是瞻，但凭驱驰。”</p>
“来之客气，守望互助，守望互助啊。”王应熊没有拿大，很客气地说道：“殿下令南下催征积逋，阻碍必多，来之可得搭把手啊。”</p>
王应熊很明白太子给他户部尚书左都御史东阁大学士的原因。</p>
催征积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毕竟江南士绅盘根错节，上至朝堂下至乡野，影响力巨大。</p>
若是通过吴昌时说动复社襄助，这事办起来就简单，毕竟复社成员多是士绅出身，也是拖欠赋税的主要群体，把他们搞定，积逋也就差不多了，若是他们不办，只能强行推行。</p>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到时候弹劾会比流贼多，甚至会有地方产生流贼。</p>
“先生，此非易事。”吴昌时说道：“江南天灾人祸不断，百业凋敝，民力困顿，正常赋税尚且不易征收，遑论积逋。”</p>
王应熊陪笑说道：“若是不能清理积逋，只能再次归乡。”</p>
费这么大劲把你推上去，还没捞到好处，怎么能让你轻易回去？但要交税……那肯定不行的，哪怕舍弃王应熊也不能交税。</p>
有一就有二，到时候年年交，谁受得了？</p>
吴昌时心念急转。</p>
老狐狸王应熊看出吴昌时的推搪，却依旧带着笑容说道：“已经正午，来之一起用餐，稍后我们商议？”</p>
心急如焚，却不表露出来。</p>
主要是王应熊自己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强推。</p>
完不成任务被撸职，强推可是得罪天下士绅，不只自己要倒霉，还会祸及子孙。</p>
正好借着午饭时间考虑清楚，顺便与吴昌时拉拢一下感情。</p>
张国纪嘴角都急出了水泡，所以他顾不得正值饭点，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南京锦衣卫指挥使衙门。</p>
“殿下令我等收购房产，然而这么长时间仅仅购得百余间，且多外城民居，并不值钱，为之奈何？”张国纪问道。</p>
“总不能强买强卖吧？”巩永固也是一筹莫展。</p>
“罢了，事到如今，只好问计于殿下了。”张国纪哀叹道：“些许小事办不妥当，有负殿下信重啊。”</p>
“哎，不来南京不知道事情难办，一个个滑不溜手的……”巩永固也是一肚子牢骚。</p>
出任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后，确实有许多人投了过来，毕竟是太子钦点，又是皇帝妹夫，身份在这摆着呢。</p>
投过来的人溜须拍马就行，偶尔送点小礼，请着勾栏听曲，但真正能办事的，那时一个也没有，不要说查探贼情，就是调查官员都要仔细考虑他们会不会通风报信。</p>
吴襄和郑芝豹却游刃有余。</p>
无他，有钱有人而已。</p>
尤其是郑芝豹，带来了一千多人，又大把撒钱，直接把长江水师变成了郑氏私军。</p>
李自成早就想把各部整合成自己的私兵，但是因为湖广、四川、南直隶启用了大量能吏，各地防备日趋严整，张献忠突袭汉口吃瘪，他自己攻打颍川遇挫，不敢擅动。</p>
显然，合兵一处有利于战斗。</p>
为了说服各部，他领着十余轻骑护卫进了罗汝才的大营。</p>
罗汝才迎接，满脸堆笑地说道：“哥哥亲至，小弟不胜荣幸，已经备好了酒菜，请入席。”</p>
你都不愿意叫一声“闯王”？</p>
前年，罗汝才脱离张献忠投入李自成麾下，称授职“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此时听到罗汝才称呼“哥哥”，又自称“小弟”而非“末将”、“标下”等，李自成很不开心。</p>
李自成不露声色地把住罗汝才胳膊，道：“你我兄弟，何分彼此？走，一起喝两杯。”</p>
罗汝才不动声色地挣脱开，伸手邀请道：“哥哥请。”</p>
进入知州衙门改建的将军府，李自成径直走到主座坐下。</p>
真把自己当主人了？</p>
罗汝才克制着怒气，令人上酒菜。</p>
还没动筷子，李自成说道：“兄弟对近来的局势怎么看？”</p>
“局势大好啊。”罗汝才说道：“孙传庭大败而去，河南稳固，湖北大部已下，目下我等拥众百万而朝廷精锐尽丧，全取天下只在早晚间。”</p>
“兄弟太乐观。”李自成摇头说道：“近来朝廷官吏调动频繁，大量贤能被启用，戒备日严，且有联合趋势。</p>
若我等依旧各行其是，只怕被各个击破。</p>
我意，诸位兄弟重新整编，合成一只大军，以方便调度。”</p>
罗汝才摇头说道：“哥哥此言差矣，兄弟们以哥哥为首，自然听哥哥号令，官兵敢来，兄弟们齐齐杀出，必杀得他大败而去！”</p>
听到这话，李自成知道没必要再谈，举起酒杯说道：“难得相见一面，干。”</p>
“敬哥哥。”罗汝才举杯。</p>
各怀心思时，美酒如水佳肴如蜡，毫无滋味可言。</p>
大明第十三任蜀王朱至澍搂着美娇娘，张口让侍女把美酒送到嘴边，哧溜吸干，砸吧砸吧嘴，满足地出了口气，道：“好滋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