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地面,两只手绞紧,其实自己知道应该点头应允的,毕竟这是自己主子的心愿,只是素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一个“好”字说出来。 富察琅嬅瞧着久久没有动静的素练,两眼瞪得极大,仿佛将自己全部的希望都放在素练身上,不死心地又问了句道 “素练?王钦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又是全皇宫太监的总管,你嫁过去日后总归不会亏待你的。而且本宫如今不仅孩子没了,在皇上身边也说不上什么话,本宫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 说着说着,富察琅嬅的两眼就不由自主的湿润了起来,只是究竟有几分真就不知道了。 素练的肩膀肉眼可见地绷直了一瞬,就连手指都开始有些发抖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素练这才轻轻阖眼道 “若是能帮到主子,那也是奴婢的福气,一切都随着主子的心意去做吧。” “如此甚好,素练,你放心,日后若是王钦亏待了你,本宫定好好帮你讨回公道。赵一泰,你去养心殿寻王钦过来,就说他之前找本宫要的人,本宫如今给他个答复。” 素练一下子咬住自己的唇,死死地咬着不让自己眼里的泪水涌出来。 委屈,无奈,但是更多的确是对自己日后的婚姻大事无可奈何的悲愤。 富察琅嬅可不会在意一个丫鬟的终身大事,自从得到素练的应允以后,富察琅嬅感觉自己日后仿佛就又多了一条退路。 —— 王钦很快就被赵一泰唤了过来。富察琅嬅从容地撩了撩自己耳畔的发髻,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哪里还能看出刚刚那个彷徨无措请求自己心腹嫁给太监的狼狈模样。 王钦来的路上也已经听说了素练跟自己的事情,虽然素练一开始自己根本瞧不上,但是好歹也是个女人,不管怎么样,也不算失为一个下下策人选。 “奴才给贤妃娘娘请安” “恩,起来吧,今日找王公公前来,是来说说你与素练之间的事情的。本宫明白你对素练的意思,只是素练是本宫带进宫的陪嫁丫鬟,又是本宫的心腹。你若是娶了她,日后就得好好待她,不然本宫也不会轻易饶过你。” 王钦连忙跪下来附和道 “那是自然,贤妃娘娘愿意给奴才配婚,奴才自然是感激不尽,日后若是贤妃娘娘吩咐,奴才一定肝脑涂地。多谢贤妃娘娘!” 富察琅嬅闻言双眼一亮,只是依旧不急不缓地说道 “如此就好,那你先回去吧,素练如今太激动了,已经回屋子躺着了,等哪日本宫寻着了机会就跟皇上提了这件事,你这段时间就在皇上身边好好当差,免得日后落人口舌,素练跟你的亲事可就不成了。” “是是是,那是自然。皇上今晚要去慈宁宫与两位太后用晚膳,贤妃娘娘也可去慈宁宫尽尽孝心。” 富察琅嬅自然明白王钦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就让王钦回去了。 王钦真是个精的,自己之前没有应允他与素练的亲事的时候,从他嘴里从来打探不出来什么关于皇上的有用的消息,不过日后就好了 一听说皇上今晚要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用晚膳,富察琅嬅特地让赵一泰从私库里头拿了好些前朝绝迹的佛经与佛珠,仔细誊抄了两份之后,就带着它们马不停蹄地赶去慈宁宫。 至于素练,自从应允了与王钦的婚事之后,素练就感觉脑壳子晕乎乎的,回屋的时候更是直接晕倒在了床上。 富察琅嬅得知了之后也只是随便叫了个太医来给素练瞧瞧,毕竟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去慈宁宫跟皇上偶遇,素练就是个丫鬟命,能嫁给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帮自己办事,就是她最大的用处了。 —— 富察琅嬅赶去慈宁宫的时候,正巧熹宁宫的甄嬛也前脚刚到。 “贤妃娘娘,两位太后娘娘如今正在下棋,若是贤妃娘娘不介意的话,奴婢就先带你去侧殿等会吧,等棋局结束了,奴婢就来请贤妃娘娘进去。” “好,本宫就在偏殿等着,这是本宫特地命人运过来的佛经与佛珠,听闻两位太后娘娘都信佛,这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还请绣夏姑姑帮忙收下。” 绣夏神情不显地看了看富察琅嬅递过来的佛经与佛珠,自己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是跟在太后娘娘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是能分得出来东西好坏。 绣夏将那些东西收起来之后,就恭恭敬敬地带着富察琅嬅去了偏厅。 屋内,宜修与甄嬛神情各异的瞧着桌子上显然胜负已分的棋局,彼此都没有说话。 宜修瞧着自己把甄嬛杀的片甲不留的棋局,顿时感觉心情颇好,乐呵呵地主动打破沉默道 “妹妹如今棋术倒是不如之前了,莫不是有了什么心事。听说皇上最近屡屡在前朝安插新人,倒是想要把咱们这些老人的势力踢出去。” 甄嬛闻言嘴角淡淡扬起,顺势接过福珈递上来的汤婆子,眼角眯起道 “皇上如今登上皇位久了,自然不愿意在咱们手下讨日子。不过姐姐将那位出身富察氏的贤妃引到有鹦鹉的屋子里,莫不是也对富察氏心生忌惮吧。” “难道妹妹不是吗?富察氏名门望族,就算是当皇后也是绰绰有余。哀家也只是提前提防,免得日后出了什么差错。听闻妹妹最近在南府培养歌女,倒是让哀家想起了先帝之前宠幸的郦妃,哀家就先希望妹妹能够达成所愿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宜修刚刚说的那句话里头有什么勾起了甄嬛的伤心事,甄嬛原本有些看戏的脸色此时也收了回去。 —— 此时慈宁宫的侧殿里,富察琅嬅已经在这屋子里头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太后娘娘要来召见自己的意思。 整间屋子里也就只有一个鹦鹉这么个活物了,偏偏那只鹦鹉连个话都不会说,逗弄起来也真是无趣。 富察琅嬅在这屋子里逛了许久,最后满脸不耐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