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尊贵与低微

生死之界，何人能免？ 死亡的未知，虚无的存在，骤然的陨落，人类的最大恐惧。但真正的恐怖，源自于洞察死亡的降临。听见终结者无声的脚步，贴近脊骨，死神的镰刀冷然临颈，那时，恐惧已至极致。 善与恶，强与弱，尊贵与低微，在死亡面前皆平等如一。神祗、巫妖，乃至不朽族，终有一日，都将面对真正亡者的追索。圣光照耀下的不死族，岂非正是死亡的真实象征？人间视亡为骷髅，而骷髅视亡，则为空壳肉身。 众人望向那神话般血红的河流，心中弥漫着源自颅底的阴冷。那是流转的冥河，是所有生命消亡的终点。 在这庞大的源泉周围，微不足道的事物自然黯淡。因此，在众人因死的阴影而迷茫之际，忽略身边悄然靠近的死神便不足为奇了。当所有人都被这条仿佛无边的河流震慑，无人察觉一抹纤细的身影悄然后退，消失在厚重的迷雾之中。 “此地，我的仇敌将在吾刃下灰飞烟灭……” 暗红的印记在他手心悄然显化，被匕首的寒光遮掩，不露声色。李林注视着那些背对他的剪影，舔了舔唇，心下对此次收获略感期待。 即便是临时兴起的行动，又有何妨？计划早已通知到位，理解与否，已然不再重要。少许叛逆者的报酬已付，能做到的一切都已做到，既然如此，何不多捞取几分利息？眼前这些人，皆陷于无助，被神秘力量引领至此，陷入混沌在所难免。李林和莎莉丝算无遗策，异次元之门借助双胞胎心灵共振而放大大开，终映照现实，取代一切。 只有他俩知晓此局，这是一个专属玩家和魔王的主场。而此刻，沉寂已久的两人将释放真实力量。 “我，足以独挡万军。” 恰到好处的时机。退回迷雾边界，李林开启机关，白色蒸汽袅袅升起，将他包围于一片雾海之中，与周边景象融为一体。 此刻的情景再完美不过。目睹那恐慌而混乱的群体，李林深吸一口，抚摩手上的符文镯子。 “我的身体任意延伸……” 诡异音节唤醒神秘之力，他感觉双手如同被两条蟒蛇盘绕，凉滑且压迫，掌心变形扭曲，如若脱壳。视觉未见异常，但从感官而言，他的手已灵体化，随心舞动，微妙的动作尽在其掌握。 灵体的范围有限，但此地的混乱广袤且人多。若想悄无声息消灭所有人，是一项艰巨的挑战。但经多方搜集神器的李林自信能应付这个相对艰难的任务。眼前这数千人的群体规模尚可，远低于他预想。显然，雾界的转移并未涉及整座城镇，仅仅局限于湖泊周边。 人们因焰火盛会聚集，加之各种准备，湖泊四周虽有不少人，但也有限。多数是镇中神婆与祭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形，他们惶惶不安，交头接耳。修行者虽表镇定，内心难安。游客则躁动不堪，有的地方已爆发冲突。 乱世佳兆，死伤越重，浑水摸鱼的机会越多。 李林漫步雾缘，轻哼小曲，注视着打斗之地，悄悄挥动手中的灵体之爪。 “妈的，为何要把老子带到这该死的地方！我要杀尽尔等！” 眼看游侠魁梧之躯举起巨拳欲砸，李林隐没于人群中，暗中推动正在挥手解释的僧人上前。 武斗是细致活，一点疏忽，争执便升级成致命厮杀。游侠惊愕地看着一拳落下，对方竟主动靠了过来。只一瞬间，生机勃勃的男人双眼一翻，瘫倒在地，四肢颤抖，生机无存。 原只想威慑的游侠顿愣，面对神色愈发不善的本地居民和修者，他面色惨白，连连摆手辩解。 “不，跟我无关！你们看到的，是他自己撞过来的！不怪我啊！” “……的确不怪你。” 一老者目睹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上前叹道： “今天的仪式可能要暂时中止了。正如诸位所见，这儿邪异得很，或许某种恐怖之力潜藏附近。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 老人的存在稍嫌碍眼。 但解决易如反掌——扰乱已有乱局者，只需除掉维持秩序之人。 “永别了。” 近旁便是彼岸河，走好，不送。 看着试图恢复治安的老者，李林暗中伸出灵体之掌，抓住其脑颅向后猛扭。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讲台上的老者头部喀嚓一声，扭曲九十度，惊骇地望着身后的人们，继而跌落，坠入赤红的河流，无波无痕。 仪式启幕。 人群的尖叫声淹没一切，李林冷笑着，手上的符文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