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个时候

看着要将自己撕裂的黄泉主宰，李林忽然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你真的认为我杀了你姐姐吗？你不觉得我的同伴到现在都没出现很奇怪吗？” “什——” 黄泉主宰脸色骤变。 手中的血剑只需再挥一下，就能将这可恶之人的血肉吞噬殆尽。 然而，黄泉主宰绝望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体意识正在苏醒。原本稳固掌控的每一寸肌肤，随着主体意识的觉醒逐渐麻木变形。 “别相信他！别相信他！别回应他！不———” 感受着逐渐失去的感知和力量，黄泉主宰的灵魂在躯壳中不甘地咆哮。 无论她多么不甘，灵魂回归的力量都无法阻挡。随着少女意识的苏醒，黄泉主宰的残片迅速被压制到角落，只能发出不甘的呐喊。 这里是现世，是黄泉主宰无法触及的彼岸。如果能靠自身意识潜伏就掌控一个人的肉体，黄泉主宰何必费尽心思搞什么血肉转生？而现在，因特殊言灵而苏醒的少女缓缓摇头，瞳孔恢复清澈，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林，微微皱眉。 “我姐姐到底怎么了？” “她啊……” 看着似乎一无所知的少女，李林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她根本没有来冥婚祭，穿着衣服过来的是莎莉丝。所以你姐姐根本就没死。” “你认为我的同伴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出现？” “当然是因为她的肉身被毁了。” 计划早已制定好。 看着少女身上的黄泉主宰烙印和血衣，李林笑得更加畅快。 一切皆为幻象，自始至终，李林对此心知肚明。 自那盏神灯传送的瞬间，他便洞察了真相。 神灯的传送，无懈可击。 身处黄泉比良坂的边缘，却径直穿越至比良坂，岂非诡异至极？科威特大学会容忍如此悖论存在吗？即便是剧情逻辑，也无法自圆其说。 故此，抵达之地并非真正的黄泉比良坂，而是其附近的某处。此地或是空间上的邻近，或是距离上的相近。莎莉丝的经历也证实了这点，欲达比良坂，需重塑肉身，然而肉身却被结界阻挡，此乃伪命题。 答案已然昭然若揭。真实的比良坂位于世界的背面，无肉身者无法涉足比良坂世界。至此，此界的终极秘密也呼之欲出。众多式神与结界的缘由，也得以明了。 因这里并非现实世界的领土，而是翻转后的冥土，比良坂之外的异界。 “你姐姐安然无恙，我只是以灵体之掌将她推入水中罢了。” 李林坐地斩断血丝束缚后，转头向少女笑道： “你姐姐不是有一套与你约定的衣物吗？而莎莉丝也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融合这片异域，既然已是献祭，顺手吞噬也无妨吧？被封印的怪物，没有比这更好的材料了。” “因此，我决定，你的请求与我的计划不谋而合。我将斩杀黄泉主宰，其力量将滋养莎莉丝。你姐姐与你也将安然无恙，如何？完美的计策吧？哎呀，现在想来，我真是太聪慧了，竟如此迅速看透游戏的操控区域与选择，嗯，或许该说游戏本就如此设定？” “等等，莎莉丝是指，那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李林笑容满面，取回意识的女孩突然感到一阵寒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就是那个笑容温暖，常伴你左右，即使与我同行也会赌气，可爱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小女孩？你竟然杀了她？” “嗯，没错。不死之人不会相信，我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恰好莎莉丝需脱离肉身，以大魔之姿吞噬黄泉主宰之力。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一面等待黄泉主宰觉醒，一面等待莎莉丝吞噬一切。”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魔，怜爱之大魔。肉身仅是皮囊，精神才是神髓。” 李林耸肩，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啊~揭晓所有计划与布局，真是痛快无比。任务已完成，莎莉丝吞噬还需时日，你的灵魂碎片之力归你。其余的我收下了，你不介意吧？” “不……” “就这样吧，稍等片刻——” 李林正兴奋地说着，忽然皱起眉头，脑中响起短暂的铃声。 这不是游戏提示音，而是现实中有访客的信息警告。只有专程找他的人，才会触发这种尖锐的警报。 如果是快递，忽略即可，但那种连续不断的执着感，不像是快递员所为。李林想了想，对少女说看好他的身体，随后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直接下线。 无奈，直接下线会导致肉体昏厥，不叮嘱好这女孩，恐怕会被莎莉丝所害。那样，就无法领取任务奖励了。虽说没指望这小女孩能给出多好的奖励，毕竟他已经杀了黄泉主宰，但蚊子腿也是肉。 “……” 如从水底浮出，李林缓缓睁开双眼。 苍白的天花板上，柔和的光芒依旧。现实世界的寒冷迅速冷却了他在游戏中胜利的炽热肌肤，镜中长发身影渐渐平静，满脸兴奋的暗红褪去，只剩一片无情绪的苍白。 只是游戏而已。 李林揉了揉脸，听着外面刺耳的门铃声，叹了口气。 “来了，这就来，是谁啊？” 到底是谁？正玩得起劲呢。 揉了揉过长的头发，李林从椅子上起身，穿上拖鞋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位威严的黑衣男子，义体上的编码与构造部件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看到额头上的条形码和x型号，李林微微挑眉，无声地叹了口气。 “啊……是你们啊……” “编号者李林，我们是复查组，请您配合。” 冰冷的机械声，连声带似乎都进行了义体改造。这还能算是人吗？ 看着这两位仿佛流水线生产的壮汉，体型与标准一致，谁知道他们的核心是男是女，或是其他什么？特别是在ai高度发达的今天，他们背后是基因组织与大脑，还是电流与数据流，无人知晓。 十年，科技进步两代，一切都变得陌生。或许唯一不变的，只有人类对幻想与艺术的追求。过去百年，千年，万年，形态变换，内核未变。 “请勿进行无意义的思考，接下来一段时间是精神复查。请对自己的精神负责。” “抱歉……” 请进吧。 毕竟，又到了这个时候。 随手将鬓角的发丝撩到耳后，李林咬了咬嘴唇，低叹一声，缓缓让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