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夏石榴吓得僵在原地，如果不是没穿衣服，她早就夺门而逃了。

外面有人拍门，“怎么了，姑娘？”一个年长女人的声音传来。

“有……有老鼠……”夏石榴声音颤抖的站着，不知所措。

“哈哈，”那女人笑起来，“老鼠还挺大的吧？别怕，不咬人。”

看来住这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夏石榴心中恶寒，双手抱着肩膀上下搓了搓手臂，一层鸡皮疙瘩……

她草草洗完出来，回了房间心里依然惶恐不安。

忽然想到什么，她忙蹲在地上往床底下看了看，又起来拉开床头柜看后面的角落。

墙面整齐，她却不太放心，给管理员打了个电话。

“房间里会有老鼠么？”电话一通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般不会。”管理员倦意十足，声音懒散，“墙壁、地面都是水泥的，但是有时候会从坏了的门缝钻进去。”

夏石榴闻言急忙去检查门板，里外都算完好，于是放心的挂了电话睡觉。

半夜两三点钟，夏石榴被门外的一阵嘈杂吵醒，走廊的昏黄灯光从门上方的小百叶窗透进来。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似乎是一群男人从走廊鱼贯而过，又传来开敞的洗手间哗啦啦的流水声。

闹腾了一会，渐渐安静下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夏石榴伸手拉开灯绳，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亮后，看时间还不到6点。

她望着空洞的天花愣怔了片刻，有些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然而走廊里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哗哗的流水声，都在向她说明：这是她的第一个地下室清晨。

时间尚早，她又躺了一会儿，奈何睡不着。于是只得爬起来。

洗漱之后，也才6点多。

夏石榴揣上零钱出门，过了地下室走廊，见管理员房间还拉着窗帘。

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她除了去工地赶地铁，还没这么早起来过。

夏石榴悠闲的穿过家具卖场前的空地，绕过四周都是玻璃墙的咖啡厅，直奔十字路口的早餐车。

路口旁边有公交站，因此顾客很多。有人买完了直接站在旁边，边吃边等车。

夏石榴放眼看过去，有穿套装、皮鞋的，有穿运动装、背双肩包的。男女各异。

大家站在树影下，时而张望着车来的方向，身上摇晃着树叶筛过的斑驳微光。

她一时心情复杂。

“姑娘，你要什么？”早餐车的大姐朗声问道。

“呃，一杯豆浆，一个灌饼。”夏石榴收回目光，快速点了份早餐。

等了几分钟，她拿着热乎乎的早餐悠闲的往回走。

路过管理员的窗口，见他正在叠被子。

她往回倒了两步，站在窗口，“管理员？”

“啊？”

“咱这里住的人怎么大半夜才回来啊，早上又起那么早？”

“哦，晚上回来的是旁边建楼的工人，他们板房宿舍出事故了，跑这来住几天。早上起早的是在附近商场做保洁的。”管理员说着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在这住的惯么？”

“嗯……有点害怕老鼠，别的倒没什么。”

“这个……经常放药、放夹子灭鼠，但根治不了。”

夏石榴干笑了几声，“那我先下去了，您忙着。”

她进屋后，开灯吃早饭，心想地下室太费电了。

夏石榴盘腿坐在床上，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着墙吃饭，像是面壁思过一样，继而转向门口。

这几年来，她无数次的想过，等自己有了房子要装修成什么样，但又一次次的推翻。

甚至想过要不就每个房间都不同风格。

等到她真正开始给别人设计房子的时候，每接到一个单子，都按自己的畅想设计一遍。

她瞄一眼床头柜上的速写本，里面应该有几十套为自己设计的房子了吧。

然而……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套真的属于她？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飘渺思绪。

“石榴，简历发给你朋友了没？我有个地方想改一改。”王诗文显然很重视这次的简历投递。

夏石榴一拍脑门，赶紧站起来找那条当时塞名片的牛仔裤。

她当天回家就把裤子脱下来扔进水盆了，还泡了好久才洗……

果然名片都被水泡烂了，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支离破碎，很多纸屑呈絮状粘在口袋内侧。

“诗文，我不小心把对方的联系方式弄没了。简历你先改着，我看看能不联系上他。”

“好好好，一定要联系上哟。”王诗文又嘻嘻哈哈几句，挂了电话。

夏石榴捏着手里不成形的名片颓然坐下，这下连想投一下简历试试都不行了。

可是自己手机里并没存罗建的电话，夏石榴一时犯了难。

眼看时间不早，夏石榴去公司打了卡，然后去李总给的楼盘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