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存心与你们作对，就是知识分子的清高让她有点飘，以为什么事情她自己就能说了算。”冯子仪说。 </p>
“如果她有目的，或者说她本身就是奉了重庆政府的命令与日本人为敌呢？”龚浜洋明显有些不认可她的说法。 </p>
“你别乱扣帽子了，以我的观察，她就是酸不拉几的小清高，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真的，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再说了，我不管你们政治上的事情，也管不了这些事情，我只操心我妈的病。”冯子仪说，“龚副科长，我就看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不行就算了。” </p>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钱是肯定有的。”龚浜洋说着掏出1000元扔在桌子上，然后也不跟冯子仪打招呼，向服务生一招手埋单匆匆忙忙地离去。 </p>
冯子仪一见到钱，对龚浜洋和饭馆的其他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感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拿起钱急匆匆奔邮局寄钱去了。 </p>
这龚浜洋刚走了几分钟就有些后悔，冯子仪的一番话确实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但他知道云子让他关注《女声》杂志就是因为这里面的事情不会风平浪静，如果吴青乖乖听话还做这些安排干嘛；冯子仪是有点讨厌，眼睛里只有钱，但她是因为自己母亲生病，病急乱投医，自己何况不是这样，如果离开了冯子仪这颗摇钱树，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向佐藤、云子申请经费？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生硬，回想自己今天整个态度都有些生硬，不像一个情报人员应该有的态度，他想倒回去向冯子仪说明一下，让她别受这些影响紧紧盯住编辑部里的动态，可再一想，自己现在倒回去行吗？她还在吗？还是算了吧，下次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就是。他真没想到这是他与冯子仪的最后一面，从此阴阳相隔。 </p>
龚浜洋悄悄来到云子办公室，很急切地说：“云子副主任，我有重要事情报告。” </p>
云子放下手中的事情，看了两眼龚浜洋问道：“龚桑，别急。你是特工，怎么能沉不住气呢！快说说吧，怎么回事？” </p>
“对不起，云子副主任，我确实有点猴急了，这与自己的身份与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有点不符。”龚浜洋说，“你大概也都清楚了我要报告的事情无非是关于《女声》杂志的。今天中午女特3号紧急约见了我，其实是关于她母亲生病需要继续用钱的事情。我当时有点不爽，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老是钱啊钱的。” </p>
云子给龚浜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们的手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云子显然司空见惯，而龚浜洋却不一样，有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于是用眼睛瞧了瞧云子，见云子就像没事一样，继续走回自己办公桌前坐下说：“龚桑，没事的别急，急什么。我们发展特工下线，就要充分考虑他们（她们）的需求，有的人是为了钱，有的人是为了色。你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对不对！不就是钱嘛无所谓的，只要她能提供情报，钱不是问题，佐藤公馆也不缺这几个钱。” </p>
“你这一说，我就放心了。”龚浜洋心想，这云子副主任真是站得高看得远啊，不像自己小农意思太重，于是接着说，“当时我心里想，你也别只是看重钱啊，你得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啊。在我的反复挤压下，这次女特3号还真是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p>
“快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云子的性格本来不急，被龚浜洋这么一整也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 </p>
“是这样的，云子副主任。”龚浜洋说，“女特3号说‘驻屯军司令部的文件下来后，主编让吴青负责这件事。不过，这个人对你们的意见非常反感，多次在编辑部里发牢骚，说杂志有杂志的思路，不能为了取悦上面而媚俗。我看按照目前的进展，我们杂志要改变办刊思路很难的。’她这一说我一下子就有点急了。这吴青也太牛了，在《女声》编辑部她简直成了一股逆流，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p>
龚浜洋的话对云子也有所触动，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圈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龚浜洋：“这个吴青，对吧吴青，你们考虑过没有，她会不会是重庆份子或者地下党？还有就是这个主编田村俊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会不会是日本的反战人士，会不会是日本共X党？吴青与她是一丘之貉？” </p>
龚浜洋回答说：“你说的这些，有的我考虑到了，比如说‘她会不会是重庆份子或者地下党？’的问题，我反复问了女特3号，据她的回答，这个人‘就是酸不拉几的小清高，没你想的那么复杂’。”龚浜洋学着冯子仪的腔调。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至于云子副主任所问的她‘会不会是日本的反战人士，会不会是日本共X党，一丘之貉’的问题，当时我没有想到，你看需不需要我约她再见一面，把这些问题弄清楚。” </p>
“算了，别人既然那样说了，你还能问出什么！也许她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让她怎么回答你！”云子说，“你现在要思考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让帝国的思路在《女声》杂志得到落实的问题，是如何叫吴青等闭嘴的问题！” </p>
龚浜洋看到云子眼露寒光，自己都有点不寒而栗了。于是赶紧问道：“云子副主任的意思是叫她永远闭嘴？”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