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快到八点的时候，都海穿上西装，打好领带戴好帽子，吃了二奶吴芳买的油条豆浆，拿上公文包准备出门。 </p>
两岁多的儿子在妈妈的唆使下，眼巴巴地对都海说：“爸爸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 </p>
都海笑一笑，说：“好的儿子，我一定早点回来看你们娘俩。” </p>
老年人讲，一个人要死的时候，总有很多征兆。要么十分忧郁，要么十分兴奋。都海那天就有点兴奋。 </p>
都海出门后按照惯例叫黄包车，陈力行早就等候在吴芳门口，“请问先生到哪里？”问话的同时，他用汗巾把车子座位打扫了打扫。 </p>
“法租界巡捕房。”都海在说地点的同时，像往常一样眼睛一闭开始养神。是啊，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了。天气慢慢暖和，太阳已经升起，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他已是法租界巡捕房政治部的督察长，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一会，等会儿到了单位会有很多的事情等他定夺，会有很多潜伏在租界的抵抗组织及其成员等着他去破获。下班以后，对了，今天下班还得回吴芳处，刚刚自己答应儿子的。 </p>
都海想了这么多，就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坐上的是一辆拉向地狱的黄包车。 </p>
“好勒，法租界巡捕房。”陈力行一边重复一边拉起黄包车就开跑。 </p>
过了不到一刻钟陈力行把车停下。都海微微睁开眼睛，问道：“到了，怎么今天有点快？” </p>
“到了，你的死期到了。”陈力行说着逃出手枪。 </p>
端木慧等早已到此，她今天继续扮成卖香烟的，负责警卫，看周围动静，孙一樵、杨开生等也早已等候，见陈力行把都海拉到，大家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对着都海就是一阵乱枪。刹那间枪声大作。都海本来还想说：“好汉饶命。”好字刚出口就已中弹，一命呜呼。他终于从人生的顶点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p>
附近的巡捕听见枪声急急忙忙赶过来，此时都海已奄奄一息。救护车匆忙将其送往医院，途中他就咽了气。 </p>
而参与行动的地下党和军统人员此时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p>
端木慧、陈力行和杨开生不敢坐黄包车，只能步行回“天下第二楼”。这时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东海的天空有了丝丝的明朗。走着走着，大家便觉得有点热，陈力行和杨开生就解开了衣衫。 </p>
陈力行悄悄问端木：“刚才吓到没有？” </p>
“吓，从何说起。”端木慧有点迷惘地问道。 </p>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你面前，你就无动于衷？我不相信。”杨开生说。 </p>
“哦，你们说的是这事啊。关键他是汉奸，残害了那么多抗日志士，他就不是人。该死。”端木慧说，“只是觉得有点刺激，因为是第一次。” </p>
“今后你会遇到更刺激的，比如，我们虽然杀死敌人，但被敌人包围，想办法脱身，那才刺激。”陈力行说。 </p>
“陈哥、杨哥，刚才你们开枪的时候样子好帅啊。”端木慧说。 </p>
“那是必须的。”杨开生说，“样子不帅，敌人不死。他们就会有机会活过来，那样的话我们的行动就等于失败，所以必须帅！” </p>
“真的吗？那我也要学打枪。”端木慧说着，一只手拉着陈力行，一只手拉着杨开生。 </p>
“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陈力行说，“得请示汇报。” </p>
回到“天下第二楼”，王春木和顾里梦正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回来。一见他们进屋，顾里梦拉着端木慧仔细端详，问个不停，没事吧，没吓着吧。 </p>
端木慧说：“你侄女也不是草做泥捏的，好着呢。” </p>
王春木忙问：“怎么样？”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