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输与赢就只在一线之间，更多时候，人们往往分不清输与赢，大抵是喜忧参半吧。
高未忧听到了这句话，目光却徐徐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嘴里嗫嚅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目光仿佛薄如蝉翼的纱，浸染着被命运捉弄的感情，“怪不得，每次见到她，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小六子没有说话，只是转移了话题，“没想到你第二眼就把我给认出来了，看来未忧君的眼力仍是不减当年啊。”
高未忧突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声竟透着些许苍凉，像末月红梅中迷茫的初雪，他散漫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两个注定是天生的敌人，打败你，是我幼时做梦都想办到的事情，你就像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这么多年，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不过你现在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卑微如蝼蚁，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六子负手而立，背后的天幕一寸一寸地黑了下来，如游子脑海中极低极浅的梦。他淡淡道：“即使我现在是这个样子，你可以摧毁我，但就是打败不了我。”
高未忧冷哼了一声，“果然还是和原来一样，那些骨子里的东西，别说是十二年，就算是二十年都不会改变。以前，你瞧不起任何人，心里眼里只有她，现在，即使什么资本都没有，你还是瞧不起任何人，那种万人之上、唯我独尊的骄傲，恐怕早就浸到骨子里了吧。”
“他们不需要我来瞧得起，我只在意我想在意的人。”小六子的声音有些黯哑，如被北风摩挲的暗夜，“也许以前，是我太目空一切了，这十二年里，我见过了太多卑微的、贫穷的、面容丑陋的人，这些人太平凡了，平凡到不起眼，放在从前，我是决计不会放在眼里的，可是他们的心是善良的，这就比绝大部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要好得多，他们默默地劳作，清白地生活，温暖地待人，这样的人，就值得我的尊敬。是他们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绝望，就有多少生生不息的希望。”
“你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她知道吗？恐怕全然都忘记了吧。”高未忧盯着我的神色让我觉得有些害怕，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我的心情像在泥地里打了个滚，灰扑扑的，不禁退后了几步，防备地看着他。
“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带着她，带着这十二年的苦难与磨砺，一起回去。”小六子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像黎明佛塔中的梵音，打碎了一地的尘埃，让所有的灰白为之褪色。
“我建议你先着眼于眼前吧，薛有风马上就要被处死了，以你现在的状况，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吧？”高未忧抿唇道。
“我自然不会让他死，更加不会让某些人的阴谋得逞。”小六子眉睫微垂，掩下了一片清辉，他对我说：“袅袅，我们走吧。”
我点头，却听见高未忧说了一句，“袅袅，如果你想离开帝宫，离开这个人心叵测的地方，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的脚步一顿。离开这里，不是我做梦都想办到的事情吗？
高未忧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道：“我这里有一颗离魂丹，这是一颗假死的丹药，服下后会假死十二个时辰，当你醒来后，便可以摆脱这里的一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怔怔的看着他手中的瓷瓶，就像看着最初的自己。
——自己想要的生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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