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清咳了一声,横了我一眼,“太子妃不可无礼。”
我吐了吐舌头。
许嬷嬷走后,我凑近他从地上抓起一只狗尾巴草,说:“师傅,许嬷嬷太严肃了,你可别被吓到了,那就是徒儿的罪过了。”
他理理衣服,在一方古琴前正襟而坐,抬手示意我也坐下,“太子妃,那微臣便开始上课了。”
我用手托着腮坐在一边,听他讲了些入门的乐理知识,司徒煜离口齿清晰,声音格外的清朗悠远,恍若这九天上的流云。我听得认真,默默地记了下来,可是今天的太阳真好,照的人内心也暖洋洋的,真是睡觉的好时候,我一没忍住竟然打了个哈欠。
“太子妃是累了吗?那……”
“不、不是。”我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远远的,却见到了另一个身影朝我们款款走来。
“臣妾(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谢飘渺仍是姿容艳丽的样子,后面还跟着许多侍奉的人。可是她骨子里却有一点妖,我也说不上来,仿佛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她对着我们虚扶了一把,娇媚的声音荡漾在我耳边,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我注意到,谢飘渺深深地望了司徒煜离一眼,她说:“哀家前几日在帝宫昭阳殿前只见了太子妃一面,今日想与太子妃单独谈谈心,只需一两个时辰,不知司徒大人同意否?”
“司徒不敢,太后娘娘与太子妃请吧。”
于是,我便跟在谢飘渺的身后,一同在花园的步道上散步。
让人意外的是,谢飘渺并没有什么架子,也没有摆出什么高不可攀的姿态,只是拉着我说了许多体己话,我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袅袅,你知道吗,前几天我的宫女碧儿又到处说我长得美,我真想打她一巴掌,别人不会看,要她到处说?”谢飘渺笑得花枝乱颤,已经完全放开了自己,用的是“我”而不是“哀家”,她还要我在私下就叫她“飘渺”,不要讲什么破规矩。其实,在聊天中我觉得她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子,天真烂漫,可是这样尊贵的身份却像一座大山,我想想都替她觉得心累。
谢飘渺又说:“我还是觉得金法寺好玩,有时候还可以偷偷溜出去,这里可不一样了,帝宫就像一座大牢笼,真是闷死人了。不过幸好,袅袅,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又与你这么谈得来,以后我们多出来走走,就当交个朋友,彼此照应着也不会嫌闷了!”
我哈哈一笑,“以后你要有什么烦心事就找我说,我一定洗耳恭听。”
谢飘渺用袖子掩住唇微微一笑,脸上映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活色生香的,她说;“好嘞!你现在嫁给了太子朱厚祯,就不想听听他小时候的故事吗?”
“好呀,我非常地……”不想。
谢飘渺临风而立,笑的开怀,“我们谢家是王公贵族,所以我小时候总是隔三差五地就跟着父亲大人进宫,我们一帮孩子也混得熟了起来。朱厚祯小时候可是天下第一贪玩呢,娇里娇气地受不得半点累,连从寝殿的床上到门口都要太监背,有一次还把嬷嬷的头发给烧着了。又臭美,对着镜子能看半天,不过朱厚祯小时候长得是很好看,我们都以为他长大后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呢。”
“哈哈哈——”我捧场地笑了几声,天下第一猪头三还差不多。
“不过呢,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朱厚祯被歹徒劫走后再回宫时,当中经过了六年的时间,谁都不知道这六年中间发生了什么,那苑家姑娘也死了,可怜这一双璧人啊,如今却碧落黄泉,生死相隔。”话一出口,她突然自觉失语,不好意思地望了我一眼,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说说也没什么,我是不会介意的。”
毕竟,那是朱厚祯一个人的事情,我可不想侵犯他的隐私权。
“袅袅你真好。”谢飘渺拉着我的手,左右摇晃,像荡起了双桨,突然羞涩一笑,低低地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司徒这个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