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大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必须预防东北的纳哈出奇袭,因此东路大军必须要走一步看三步,如果军队出现了巨大的调动,我担心纳哈出会和北元人联手袭击我明军的侧后方,再次造成大败。”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如此了。汉王殿下曾经告诫过我们,三路大军的主帅千万不要孤军奋战,如果遇到危险,不要盲目推进,及时向两路大军求援,是时候找人救场了。”常茂说。
“粮草遇袭的事情怎么办?粮草不够的话,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如向朝廷汇报重新押运粮草。”徐允恭说。
“万万不可,先看其他的两支粮食队伍如何,如果他们能安全到达的话,那么虽然无法吃饱,但也可以坚持到下一波运粮的时间,想办法将这件事情盖住,如果捅到朝廷中,朝廷马上就会有人弹劾汉王,监管不力。”
“汉王已经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了,原本是朝廷一品亲王,结果因为打压孔家的后果,被迫远离政治中心,这才被放到济南,为我大军供给粮草,这本来上是想借军功来堵文官的嘴。”
“但是押运的粮草出了问题,没有将功补过还成了错上加错,朝廷的那帮文官,一定不会放过弹劾他的机会。”
“这恐怕不是我们想拦就能拦得住的,就算我们可以压下北伐大营里的军情,但是汉王殿下为了稳妥,为了监管,实行双向军情汇报对照政策。”
押运粮草的大军,每到一个地方,便有人通知居庸关和北伐大营,到时候两边必须得对照方位时间,才能以保万无一失。我们这里收到了粮草被劫的消息,恐怕居庸关守备也已经得到,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到汉王和皇上的耳朵之中。
“坏了,汉王办事如此的严谨仔细,这次不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们想帮他也帮不了。”常茂叹了一口气。
徐达即刻手书两封,其中一封传给西路大军主帅邓愈,其中一封上报朝廷。
济南深夜。
静谧的夜晚之中响起了急促的敲门之声,声音之大甚至可以震醒左邻右舍,朱林被这一阵的巨响惊醒,随后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袁立。
“大半夜的,你叫魂来是不是?我这就算没做亏心事,也怕你这样的鬼来敲门。”朱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济南,粮草出事的事情先要传到居庸关,然后再到北直隶才最后能到达济南,再往后才能到应天。
袁立看着朱林一脸轻松打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有些东西必须得要说出来。
“汉王殿下,粮草出事了。”
“…什么?”朱林先是一愣,然后一脸严肃。
“出什么事了?”
“刚刚传来的消息,三路粮草押送队伍之中,其中东南方的队伍被北元骑兵察觉神机营两个千户和十三个百户全部战死,无一人生还粮草有七成被他们沉入了沼泽之中,这是能保证粮草不被抢走最后的办法。“
“此次折损粮草七十万斤,马车两百架,军马七百匹,霰弹火铳和狙击弩将近一千五百架,所有官兵全部殉国。”
“殿下…殿下…”
朱林本来就睡眠不足精力不济,被这噩耗一气,怒火攻心差点晕了过去。
“我的…我的神机营…折损了一半…的将士…我…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朱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男的我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女的我要让她夜夜为奴被我蹂躏,啊…啊…”
朱林气的将他的琉璃盏、松香石砚台以及元青花茶碗全部砸碎,除了发泄怒火又损失了一大笔银子。
“袁立,本王的三卫召集了吗?”
“启禀汉王殿下,您手下的神机营,五军营和三千营已经全部整装待发。不过我真的问一下您,真的要调兵前往漠北亲自报仇吗?”
“那当然,神机营折损了一半的人,那可都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呀,不为他们报仇,我还是人吗?最重要的是,这场劫杀让我,让朝廷折损了几十万两白银,我咽不下这口气。”
朱林很快出城,下方一万三千兵马全部整装待发,军纪严明,一股肃杀之气,如山如海,沉默便是最好的锋芒。
“将士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的同袍,我最亲爱的卫兵受到了元军的阻击,粮食全丢,将士们全军覆没,你说本王咽得下这口气吗?”
“你们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吗?你们舍得让自己曾经的兄弟破尸荒野,被元军践踏吗?”
“不能…不能…不能…”
“可愿随我出征。”
“愿为汉王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出发,强行军,饿了在路上吃,困了在路上睡,出居庸关,踏平北元铁骑,为我们的兄弟们报仇。”
“汉王殿下三思啊,我们难道不禀明圣上吗?”
“皇明祖训有言,凡亲王所用,文武官吏并军士,生杀予夺从王区处。”
“今日报仇没有用朝廷的物资全都是本王自己出钱,今日报仇为的是我的兄弟,今日报仇为的是本王自己的亲军护卫指挥使司。”
“出发。”
“不破贼军,势不回还,倘若本王不幸战死了,那就让我的尸体永远的留在关外。”
“同生共死。”
“必胜!必胜!必胜!”底下的上万名带甲精兵山呼。
“开拔。”
朱林并不是一味的猛冲,他一边行军,一边派出斥候哨鹰开始打探消息,然后目标直指军粮失陷的白水泡。
飞鸽传书给徐达的大营,让他在左路或右路大军的掩护之下出兵,以防王保保围点打援,然后猛的出击追剿劫粮的元军。
最后命令其中一部分押运粮草的士兵再次分出一路,里面装有火药或沙土,伪装成粮草并且暴露目标,看看元军会不会再次上当。
名义上是徐达接应军粮,实际上是做出一个巨大的圈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蝉是军粮和徐达的骑兵,螳螂便是元军,黄雀就是朱林和傅友德。
元朝人袭击军粮,无非有三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自己的粮食短缺,需要铤而走险。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截断明军粮道,迫使明军战败,第三个目的便是引诱明军出击。
无论如何,只有这三种可能,所以朱林便下了重饵。
上一辈子作为打窝仙人,空军大佬,钓鱼高手,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钓鱼不打窝,钓到也不多。
这次朱林给王保保这条大鱼打了一个巨大的窝,里面足足有几十万斤的粮食,五千多精兵以及一个国公的儿子。
饵料就是徐达的骑兵还有他的粮草,只要这两个饵料混在一起,那元军必然会上当,不论目的是明朝骑兵还是粮草。
二者必占其一,朱林直接将两个可能出现的必要因素聚齐,如果元军不上当,等到两路粮食和朱林傅友德的援兵一到元军照样是死。
饮鸩止渴,这就是王保保面对的处境,后勤断绝,主力损失,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如果再拖下去,或者是再被明军击败,那么北元就彻底完了。
三日后,朝堂之上是一片沸腾,因为消息已经传到了应天。
百官无不震惊,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运粮的军队会遭遇偷袭,押送粮草的军队和粮草全军覆没。
这样大的灾难,朱林作为押送粮草的第一责任官员,他本身就是罪责难逃,然后又得到了一个更佳的消息,朱林居然调动了自己的三卫共一万三千多人连夜出关,说前去要报仇,要踏平草原。
要知道,大明的所有将士只有统兵之权,没有调兵之权,你需要在你的驻地管理这些兵丁,但是只有圣旨你才可以离开驻地,前往其他的地方执行任务。
调动一兵一卒都是大罪,何况是调动一万多的带甲精锐。说你谋反都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朝廷大部分的官员都知道朱林不可能谋反,他只是单独的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朝廷之上的权力斗争向来是你死我活,哪怕只有一步行差踏错,都是别人要你命破绽。
“你带领着一万多人,到底是去剿灭援军,还是去勾结外在的将领谋反,有谁说的准,朱林当时把天下读书人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把地方的利益几乎抽了个干净,所有人无时无刻的想要将他扳倒。
这些灰色收入原本都是官员的,现在被朱林强行的收给了朝廷,拿在了皇帝的手中,百官不敢怨恨皇帝,还不敢怨恨朱林吗?这些人恨不得。
食汝肉,寝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