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终于将钗子重新收回了怀里,强笑道,“汤姑娘性子挺直率的,呵呵,挺好的,可惜我儿子没这个福气。” 高汤和她娘家嫂子也强装笑脸,敷衍了几句,将尴尬的局面勉强混过去了。 最终,那大娘拉着心不甘情不愿得儿子离开后,高汤和她娘家嫂子也迅速回到了家中。 一进院子,高汤的娘家嫂子就控制不住脾气了,高声道,“小姑子,那样好的人家,小米都看不上,还是算了吧,以后你也甭找我帮忙了,我怕回头把人都得罪光了。” 汤小米正在屋里生闷气,听见她大舅母这么呛自己的娘亲,立马出来帮腔。 “不帮就不帮,你介绍的什么好人家,那男的一看就是个没主意的,他娘说一句,他点头应一句,像个哑巴似的。” “什么哑巴,人家那是害羞,不好直接跟你说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还有,听他娘的有什么不好,那叫孝顺懂不懂!” “反正我看不上他那个样,扭扭捏捏的,还不如子仁哥哥来得大方……” 那大舅母一听,“什么子仁哥哥,小米,你原来心里有人了,那就干脆点说呀,浪费我那么多时间,又是给你寻摸,又是联系给你相看的。” 汤小米还在琢磨自己为什么会提起薛子仁,就被她的话刺激到了,连忙反驳道,“大舅母,你可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我心里有人了,我不过就是打个比方。” 一旁的高汤也反应过来,说道,“是呀,嫂子,小米心里没人。那叫子仁的是我现在东家的少爷,小米前阵子陪那家的老夫人,所以见过几次面而已。” 大舅母却一阵狐疑,就见过几次面,叫“子仁哥哥”那么亲热。 不过,她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自己不会再操心外甥女的亲事,便头也不回的回自己家了。 高汤埋怨了闺女好几句,汤小米撒娇卖痴,混了过去。 只是到了夜里,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开始扪心自问,自己对于薛子仁,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直到远方鸡鸣声传来,她才想通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起来。 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睡的她,眼中闪出明亮的光芒,跑着出了自己房间,一把推开父母的房门,冲着还在熟睡的爹娘喊道,“爹,娘,我想到我要嫁谁了!” 高汤被这突然的声音吵醒,还在迷蒙之间,又听到闺女的声音,“爹,娘,我要嫁给子仁哥哥,你们去帮我提亲吧。” 瞬间,她脑中的瞌睡虫跑了个精光,几乎是破音着问道,“你说什么?” 接着,汤家的早上因为汤小米的语出惊人而一阵鸡飞狗跳,而薛家这边,也不遑多让。 薛子仁被奶奶一语惊醒,回忆起自己面对汤小米时各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和反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不少傻事。 “奶奶,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呀?”他哭笑不得得问道。 郑晴琅一点也不心虚,“不不不,奶奶可不是在看笑话,奶奶是在感受青春懵懂的躁动。” 薛满仓一阵无语,后面几个字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词。 不过,他没有深究,而是接着问道,“奶奶,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总觉得,自己之前一直跟汤小米唱反调,又老是说她是疯婆子,她指定看不上自己的。 郑晴琅见他一脸苦恼,想到他之前的直男发言和作为,很不厚道得笑出了声。 薛子仁见状,正要控诉奶奶的幸灾乐祸,周青梅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埋怨道,“臭小子,香香不行就换别个,至于像踩了尾巴一样跑吗?” “娘,你不用再帮我找了,我知道我要哪个当我媳妇了,那就是汤小米。” 薛子仁看清了自己的心思,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十分直率开口,企图打消她娘另给他介绍对象的心思。 周青梅一听,先是欣喜自己儿子开窍了,回来的路上,她想了许多劝儿子相亲的话,都派不上用场了。 只是,汤小米这个名字,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汤小米是哪家的姑娘呀?她家是做什么的?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她知道你的心思么?” 薛子仁整理了一下语言,方才慎重答道。 “汤小米是咱们昆明那处宅子聘的厨娘的闺女,她爹是木匠,给人修补家具的。至于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上回在昆明,奶奶聘了她当导游,我也一同随行,便认识了。她……她应该不知道我的心思。”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周青梅一听对方是自家厨娘的闺女,便有些看不上了。 接着,又听说她一个小姑娘能够带着婆婆到处闲逛吃喝,肯定她是个喜好玩乐的,不安于家室的,心里便更不乐意了。 甚至,她已经开始在心里阴谋论,说不定是那女娃知晓薛家有点资财,故意勾引了自己儿子呢! 不过,见到儿子那抹红脸时,她不敢直言自己的猜想,而是接着问道,“她家有几个兄弟,又都是干什么的?” 薛子仁答道,“她就一个哥哥,跟着他爹学木匠的手艺,已经娶了亲的。” 听到这个答案,周青梅心里的不乐意又添了几分。 才一男一女,可见她娘是不好生养的,女肖母,万一嫁过来,只给她生了一个孙子,那他们这一房的人丁也未免太单薄了。 越想越不满意,她试探性得问道,“子仁呀,这人家在昆明哩,是不是太远了些,她娘家愿意她嫁那么远么?” 薛子仁被问住了,想到汤家对汤小米的喜爱,恐怕也不太乐意对方嫁太远,照看不到。 不过,他迅速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娘,这有什么的,咱们在昆明不是有宅子吗?到时候小米就住在那里,反正我以后也得经常跑昆明巡查铺子,还有走商的时候也会经过昆明。一忙起来,待在下坝村的时间都没有待在昆明的时间多哩。” 这话说得,周青梅更加不乐意了。 她皱着眉头问道,“哪有娶了媳妇不在婆婆跟前,反倒离得那么远的,我这是娶媳妇还是嫁儿子呀?” 薛子仁有些不懂他娘的意思,疑惑问道,“可是,娘,你现在不也一直待在镇上豆腐坊吗?你也不在奶奶跟前呀!” 周青梅被这话狠狠噎了一下,却无从反驳。 过了几秒后,才气咻咻得说道,“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可是一直都待在你奶奶身边的,现在之所以去豆腐坊,那是为了咱家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子仁又答道,“对呀,我知道呀,可是,让小米在昆明住,不也是为了咱家生意吗?以后我跑商的话,昆明的生意就有她照看了呀。” 再次,周青梅一时找不到话反驳了。 郑晴琅看出了大儿媳的态度,见大孙子为着自己的亲事,把平常的那些察言观色都丢了,连忙插话。 “好了,子仁,我和你娘知道你的意思了,接下来让我和你娘商量下,你先去忙别的事吧。” 薛子仁以为大人是要商量提亲的事,霍地脸红了,支吾着说了一声“有劳奶奶和娘亲了”,便飞也似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