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连忙收拾心情,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既然都知道了他们大致的位置,她就应该可以做点什么,只是,具体该怎么做呢? 她拧紧眉头思索着,耳旁却不断钻入大闺女薛秀慧的哭声,令她没办法集中精神。 她暂停了思考,没有跟大闺女分析什么情势,想必这会儿她是听不进去,只是温柔却不是力量得将她的脸掰正面向自己,两人对视后定定问道,“秀慧,你不是说你有直觉吗?摸摸你的心,感应下,他们肯定还活着!” 薛秀慧被问得一愣,还真就抬起右手放在心脏处,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渐渐平静下来,像是在回应她娘的话,也像是在劝自己。 “对呀,要是大雄和大哥出事了,我不可能一点感应都没有,大雄和大哥肯定没事,娘,咱们得想想法子,去罗次县找他们!” 她一边说着,眼神愈发笃定了,不用旁人搀扶,就自己站了起来,仿佛找到了新的动力。 一时间,原本站在一旁不好作声的村民们,也像解除了什么禁忌一样,开始围上来说些安慰的话。 “满仓和大雄都是好人哩,好人有老天爷护着,肯定长命百岁的哩!” “是呀,薛家从祖上开始就是积善人家了,积善有善报的,薛家的儿子和女婿肯定遇难成祥,吉人有天相。” “说不定过个几天,他们也就回来了哩……” 郑晴琅并没有心情应付这些人的好心,听大家伙念了几句后,便出言打断了。 “多谢大家的好意,我相信满仓和大雄会没事的。行啦,我看着有些孩子身上带着伤,一路回来想必吃了不少苦,还是先家去收拾收拾,该填肚子的填肚子,该请大夫的请大夫,把自家的事料理好了再说其他。” 顿了顿,她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这一趟工钱的事,我回头算清楚了再喊大家过来领。还有,若是身上有伤的,医药费都由我薛家出。” 虽然这一趟的收入大概率是打水漂了,但只要薛家还在,就得遵守承诺,还清这些人的工钱,甚至因为他们凶险的遭遇,她还打算多给一些,给他们压压惊。 至于薛满仓和吴大雄对这些人的救命之恩,一码归一码吧。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村民更是羞愧难当。 之前去薛家闹过事的铁柱媳妇一脸羞赧,走近郑晴琅说道,“婶子,我家不要工钱,要不是满仓大哥,我家铁柱就回不来了。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记着,还不清的话下辈子再继续还。还有,一直想跟您说,对不住了,前几天不该在你家闹的。” 铁柱站在他媳妇旁边,左手上臂包了一圈布条,虽然唇色有些发白,但是人很精神。 等他媳妇说完后,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接着说道,“婶子,当时要不是满仓哥推了我一下,这手臂上的伤口就到我胸口了,我这条命也就交代在那里了。我……” 郑晴琅拦住他的话头,“一件事归一件事,你满仓哥救你,那是你们兄弟两的情分,我相信他当时肯定没有想着让你报恩什么的。至于工钱,那是几个月前就说好的,这里就不需要再讨论给不给了。” “可是,婶子,这一趟换回的东西基本都丢了!” 铁柱有些忧心道,薛家这趟跑下来,用货物在藏区置换到的财物全丢了,连新买的骡子和车板也都丢了,这还得给工钱,十几个人四个月的工钱可不是一笔小数。 其余村民也都反应过来,虽然没有像铁柱夫妇俩那么大方,但也都表达了善意。 有的说不急着要工钱,让薛家什么时候方便了再给不迟;有的说身上的伤是小事,不需要薛家出什么医药费;有的说随便给孩子点辛苦钱就是了,不用像先前承诺给的那么多…… 郑晴琅又不得不一一谢过这些人的好意,然后才带着自家人回了屋。 堂屋里头,郑大丫和绿萍正费尽心思哄着薛子良,他哭着吵着要娘亲,偏生马宝珠忧心自己二哥,所以跑去村口迎人了还没回来。 两人正焦头烂额之际,听到外头有了动静,心下一喜,忙对着薛子良说道,“你娘回来了!” 只是,郑大丫抱着薛子良在堂屋门口张望时,远远便瞧见大家脸色不对,因此,面上的喜意也瞬时收敛了。 很快,她便意识到回来的人中少了薛满仓和吴大雄,将薛子良送到马宝珠怀里后,她便低声在郑晴琅耳边问道,“三姑奶奶,表舅和表姑父他们……” “就他们两个没回来,眼下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听到这个回答,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那些她能想到的安慰的话语都太苍白了。 等大家在堂屋各找了个位置坐定后,郑晴琅率先打破沉默。 “段府的护卫不是吃素的,说不定带着满仓和大雄躲开了叛军,正往宜良县赶呢。只要他们安全离开叛军占据的区域,段府的护卫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段府的。我想再去一趟镇上,看看段府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那我跟娘一起去!”薛秀慧立马站起来说道。 “还是我去吧,大姐,你刚刚还晕了过去,就搁家里休息吧。” “不行,事关我男人,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消息!” “可是……” “好啦!”郑晴琅打断他俩的争论,“就是去问下消息,绿萍赶车带我过去就行,我速去速回,多个人载重耽搁我时间。” 这话一出,两姐弟也就不好争了。 只是,等绿萍套好家里的骡车,准备出发时,段府那边倒是派人上门来了。 来人不是段佳兴,而是段府的一个小厮,他进了村就各种问路,是被热心的村民引过来的。 一听门口站着的老妇是郑晴琅,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她。 “这是段管家托我急送来的,说里头有你最想要的消息。” 郑晴琅接过后,瞄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匆匆写的,但仍然看得出来是段佳兴的笔迹。 她一时心脏砰砰跳,猜想里头会不会是满仓他们的消息,都没有进屋,当着小厮的面便撕开信封,匆匆读起信来。 全程,她的眉头已经紧锁着,等读到最后,才勉强舒展开来。 再谨慎得复核一遍笔迹和私印,确认信件来源没有问题后,她才真正得松了一口气。 将书信递给了一旁也迫切需要知道消息的薛满山,她对着送信的小厮说道,“劳烦你跟段管家说一声,消息我收到了,深谢他了,等这边事毕后,再备上厚礼致谢。”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赏了他,目送他转身离去后,这才跟家里人分享信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