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殷殷期盼中,不多时远处又出现一列骑兵。芸娘微微眯眼,想看清来人的面容,可却因眼睛酸涩难忍,怎么也看不清楚。</p>
“王妃!”领头者在她面前一尺外停下,翻身下马向她行了一礼,“属下贺锐,奉王爷之命,特请王妃入城。”</p>
“有劳贺将军,我现在去唤妍儿,请贺将军稍候片刻。”</p>
“不敢当,王妃请。”</p>
想到即将踏入冀州,芸娘心跳加速,她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大脑跑进帐子,二话不说给妍儿穿衣。直到被娘亲抱着离开床,妍儿还没睡醒。</p>
“妍儿乖,快醒醒,我们去见爹爹。”</p>
话音未落,妍儿立刻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睡意道,“爹爹打完仗了吗?爹爹是不是打赢了?我想见爹爹。”</p>
芸娘无法回答她的一连串问题,勉强笑了笑,“快随娘走。”</p>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直奔冀州城,直到远远瞧见残垣断壁,焦土一片被战火荼毒过的冀州城,她才后知后觉的恍然想起来。</p>
城破了,那周尧均该怎么办?</p>
还没进城,芸娘就闻到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粘稠血腥味儿。她不敢再看,“唰”的放下车帘,“外面冷,妍儿乖乖的在马车里坐着,莫受了风寒。”</p>
本来蠢蠢欲动想看车外景象的妍儿闻言只好点头。</p>
如果不听娘亲的话,娘亲一定又会哭吧…年仅三岁的小姑娘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娘亲越来越不开心了,每天都有流不完的泪?</p>
为了不让娘亲伤心,她应该好好听娘亲的话,不惹娘亲生气。</p>
马车时不时会停下一会儿,待众人挪走挡路的死尸或搬开障碍物后,马车才能再次启程。</p>
就这么走走停停的在城里行了半个时辰,车队终于停下。贺锐掀开车帘一角躬身道,“刺史府到了,请王妃移驾府内。”</p>
再次旧地重游,芸娘无法阻挡的心颤了一下。当年,妍儿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如今一转眼,竟然三年过去了。</p>
她不敢问李燕归有没有受伤,也不敢问周尧均是死是活。只能压下心头一团乱麻,牵着女儿下车。</p>
不同于城内的哀鸿遍野,遍地死尸。刺史府已经清扫干净,府内的青石板显然用清水冲洗过,眼下还带着些许水渍。</p>
芸娘轻轻嗅了嗅,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艾草燃烧后的独特味道。似乎进城时那些浓郁到险些让人呕吐的血腥味只是自己的错觉。</p>
妍儿见娘亲脸色惨白神情恍惚,悄悄握住娘亲的手,试图给娘亲一些温暖。</p>
可此时的芸娘全然没有注意到妍儿的贴心之举,她行色匆匆带着女儿穿过回廊,直奔内院。</p>
贺锐被她熟门熟路的姿态惊得哑然,王妃娘娘怎么好似对这里极为熟悉的样子?</p>
还是那座曾陪她度过许多日日夜夜的小院,芸娘一时近乡情怯,踟蹰着在院子门口久久没有踏进去。</p>
一头雾水的贺锐正欲开口询问王妃是否另有吩咐。谁知,王妃低垂着眼眸,低声道,“王爷有没有受伤?”</p>
“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