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雷基斯把手撑在之前达克乌斯兄弟俩大声密谋的地方看着大厅中熙熙攘攘,筹光交错的权贵们,他发现这个位置设计的相当精妙,这里能看到大厅中的一切,但大厅的人如果不注意的话,根本注意不到这里,起码他在这十分钟了,只有最初的安娜萨拉抬头看了一眼。 “陛下,已经查到是谁在散播那道传言了,另外……查戈罗什重新返回海格·葛雷夫了。”艾吉雷瑟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低声向马雷基斯汇报道。 马雷基斯没有说什么,更没有点头回应艾吉雷瑟,他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德拉卡和查戈罗什稍微给他带来一些惊喜,就像达克乌斯说的那样,凡事都亲力亲为反而就没意思了,但他又认为他们俩动的太早了,早的还没有榨干那些叛徒的最后一丝价值。突然感觉有些无聊的他转身对守在那的寇兰点了点头后,进入了达克乌斯的房间。 就像各艘黑暗方舟的顶端一样都有一间为了迎接巫王到来而准备的王座室,克拉卡隆德的夜督城堡同样也有,在毁灭之塔的最顶端。 然而,马雷基斯懒得去了,反而还不如待在达克乌斯的房间。这样后半夜也不会无聊,毕竟这些权贵在宴会结束后也会留宿在城堡内。 达克乌斯所在的房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座顺着城堡主体结构延伸出去的尖塔,进去是一道放满了镜子的旋转楼梯,在光线的交叠下镜子可以看到尖塔内部的顶端。 马雷基斯没有像穿越后的达克乌斯第一次回到房间那样小心翼翼的检查起来,而是径直的走了上去。顶部房间很宽敞,室内陈设别具一格,独树一帜。 说白了就是陈设简单,没有门的衣柜、书桌和配套的椅子、陈列武器和铠甲的架子、沙发和茶几,当然还有一张床和配套的床头柜,一个在屋内才能打开的窗户,外面还有防止进入的栅栏。这里与纽克尔的书房截然不同,同样与病态的杜鲁奇风格也不同,属于中性的精灵风格。 坐在沙发上的马雷基斯先是拿起床头柜上的阿拉比神灯打量了起来,随后无情铁手在神灯的灯身上磨搓了起来,发出了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神奇的神灯灯身表面并没有出现划痕或是被灼烧的痕迹。但他坐的沙发可就遭老罪了,沙发在他坐上的那一刻直接进入了报废的状态。 与达克乌斯一样,马雷基斯也没擦出什么能让他许上三个愿望的灯神,不过他知道这个神灯不简单,属于魔法物品。之前应该是用来储存魔法之风或是容纳元素生物的,只想现在魔法之风和元素生物都不见了,变成了一盏平平无奇的神灯。就在他磨搓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水晶球发出了声音。 “坐。”马雷基斯还在不停的磨搓神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没有理会向他行礼的安娜萨拉,过了片刻后,他把神灯放在茶几上后对安娜萨拉示意道。 “你给她的那把灵魂匕首是真的?”等安娜萨拉恭敬的坐好后,马雷基斯看着坐在那的安娜萨拉严肃地问道。 坐在那的安娜萨拉听到这话后就像椅子上突然长出一根刺一样,她的身体直接离开了椅子站了起来。 “难道他没告诉你吗?”不用安娜萨拉说什么了,安娜萨拉的动作已经明示了,马雷基斯叹了一口气说道。 “陛下,他告诉过我,只是我当时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我疏忽了……”安娜萨拉低着头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 安娜萨拉知道她惹出麻烦了,尽管那个时候达克乌斯已经有显得特殊的苗头了,但还没那种级别,当时的她忽视了达克乌斯的建议。现在,她做为一名传奇术士理所当然的能看到一些未来的预兆,她已经预示到那把灵魂匕首会在未来造成极大的纷扰。 同样,马雷基斯的内心也有一种感觉,那把灵魂匕首之后会搞出大事,能被记录在年表中的那种大事,但他知道那把灵魂匕首到了他母亲的手中后肯定要不回来了。 与其他封印扎坎的四件魔法物品不同,灵魂匕首有非常离谱的机制,不像某款游戏中的持续掉血,毕竟这个世界也没有血条。在这个世界被灵魂匕首刺中身体,灵魂直接没了,灵魂都没了人也理所当然的嘎了,当初马鲁斯被他姐姐刺中没死,那是因为那把灵魂匕首被达克乌斯替换成仿制品,而且即使是真的马鲁斯当时也不会死,因为马鲁斯的灵魂在扎坎那,但可不是谁都像马鲁斯那样。 当初马雷基斯都不知道这回事,直到达克乌斯与他提到过一次,他才意识到这个东西的严重性,这个东西甚至能对他造成致命威胁,但他不能引起的他母亲的注意,不然灵魂匕首就真的从一把玩具变成利器了。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马雷基斯没有斥责安娜萨拉,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就凭安娜萨拉和他母亲现在的关系,安娜萨拉能把灵魂匕首要回来吗? “不怎么样……在舰队出发后,她试着把手伸到了克拉卡隆德,都被我挡了回去。就像之前那样,我永远搞不懂她的动机。我知道她一直在觊觎奥苏安统治,这甚至比我们……都要早……还要久,但也许,她看到了让纳迦罗斯陷入混乱的好处会比现在要多?” 安娜萨拉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一丝茫然,尽管她与莫拉丝很熟悉,但她真的搞不懂莫拉丝在做一些事情时候的动机,她总感觉莫拉丝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动机,而是随心所欲,充斥着混乱和扭曲。 “她的理智仅限于必要的范围内,仅此而已,她曾经不止一次试图巧妙或直接地篡夺我的权力,这对我来说并不新鲜,更令我担忧的是她那矛盾的心理。”马勒基斯耐心解释道。 “那……达克乌斯?” “呵……就是因为达克乌斯。”马雷基斯戏谑地说道,他心里一清二楚,他知道达克乌斯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他,而这种影响是他母亲最不愿意看到的,就像他妻子的遭遇那样。用达克乌斯的话就是路线之争,搞不好那把灵魂匕首……他摒弃了脑海中的思绪,接着说道,“达克乌斯曾经对我说过,当人在某种模式下取得成功后,就会信奉那种模式,始终认为那种模式是对的,尤其是取得重大成功的情况下。 并且认为还会再次取得成功,如果没有成功,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而她就是这种典型,当然……我们都是。” 马雷基斯说到最后笑了出来,他知道达克乌斯当时说出这话仅仅是在内涵他,讽刺他,但并不妨碍他把这话说给别人听,笑完后他伸手示意还在赔笑的安娜萨拉继续坐。 虽然安娜萨拉作为莫拉丝的闺蜜,马雷基斯作为莫拉丝的儿子,但并不妨碍他俩在背地里内涵莫拉丝。 “至于达克乌斯?事实是,我并不担心他,也许他是我唯一不害怕的存在。你也知道,其他的杜鲁奇都是软弱且贪婪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打倒,但我始终不认为他是一名杜鲁奇,他与杜鲁奇有本质上的区别,他身上的仁慈和慷慨是所有杜鲁奇都不具备的。 如果有一天,他想取代我,那就来吧,我把我所有能给他的都会给他,就像现在传言中的那样,我会履行属于父亲的责任。”马雷基斯磨搓着灯身的同时倾述着,说到最后他还开了句玩笑。 然而,安娜萨拉有些惶恐了,在她看来,马雷基斯的幽默甚至比愤怒更可怕。就像她既了解又不了解的莫拉丝那样,她同样了解马雷基斯,她知道她要做的就是聆听,而是不是搭话,或是去试着解释什么。 “尽管我很长寿,但我还是会死。这不是对死亡的偶然恐惧,而是一种始终存在的认知,在我父亲战死后,在达克乌斯出现之前我从来没被爱过。阿兰德里安虽然是我的挚友,但我感觉差了些什么,可能是身份上的差距造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尽管……阿兰德里安很懂我。而那些为我服务的人,除了你们这支赫尔班家族之外,是出于恐惧而不是尊重而服务我。至于赫莉本……呵…… 我想知道,我亲爱的安娜萨拉,我是否应该更加努力地争取他们支持我的事业,而不是强迫他们为奴?”马雷基斯还在倾述着,但他说的内容在安娜萨拉听来越来越离谱。 安娜萨拉知道这些内容不应该被第三个人知晓,或者说压根就不应该让她知晓。在她的认知中以前的马雷基斯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达克乌斯到底做了什么?或是在露丝契亚大陆的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对眼前的马雷基斯感到如此的陌生。 “过去的记忆让我烦恼,过去正在回归,生命在不断重复,轮回不断的再往复,生、死、重生。一直如此,从我的时代之前,或许又直到终焉。神有起有落,被崇拜又被抛弃,凡人的生命就像世界的心跳一样流逝。 或许你也能感觉到有些事情正在改变,就像血和铁的味道一样,过去的日子让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现在我们的人民已经陷入软弱和肮脏之中,我们变得又胖又懒,成为一群愚笨的野兽,不再适应我将提供的伟大命运,这不应该是我向我父亲致敬的方式!” “我怎么记得以前听过你说过这样的话,尤其是上半句,而且还不止一次?”点着头附和的安娜萨拉在脑海中想着,当然这话也就能在脑海中想想,她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现在,我们要从之前的模式中脱离出来了,寻找一种新的模式,我相信新的模式一定会比旧的模式强,我不要求强上十倍百倍,只要强上两倍对于我们来说就够了,足够我们下次成功的返回奥苏安了。 你没去过艾希瑞尔,那里如达克乌斯说的那样,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地方。尽管达克乌斯不允许我们使用露丝契亚大陆的巨兽和蜥蜴人的力量,但在我看来现在已经就够了,以前我们可没有获得这种强力的援助。时间不多了,我能感觉黑暗诸神正在崛起,如果我们再不做些什么,祂们将吞噬我们的所有。”马雷基斯说的时候停止了磨搓,把神灯又放到了茶几上。 在马雷基斯看来排除种种,现在只有与他一样从旧时代走来的安娜萨拉适合作为他倾述的对象,这些话他可不会与他的母亲述说。 “陛下,地狱之灾家族永远是您的忠实追随者,就像这千百年来一样。”安娜萨拉表决心道。 “让我们说些有用的,你应该知道达克乌斯之前提过的突袭舰。”马雷基斯不再倾述,开始认真了起来,他要按照达克乌斯的要求,完成达克乌斯交给他的任务,见安娜萨拉点头后,他接着说道,“我在露丝契亚大陆不止获得了阳炎剑,还在那里有了一些头绪。” “陛下,那阳炎剑?”安娜萨拉没有重点放在突袭舰上,而是放在了阳炎剑上,她谨慎地问道。 “如果我把过程讲出来,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但这确确实实是我父亲的佩剑。”马雷基斯说的时候,把挂在腰上的阳炎剑解了下来,放在茶几上,示意安娜萨拉可以看看。 安娜萨拉再次起身行礼,随后小心翼翼的拿起阳炎剑,并把阳炎剑从剑鞘中缓慢抽出,开始仔细打量起来。就在她仔细观察的时候,马雷基斯又开始诉说着获取阳炎剑的过程。 “一座被蜥蜴人遗弃的禁魔密室里?这……”安娜萨拉始终没有把阳炎剑从剑鞘完全抽出来,阅历丰富的她在年轻的时候看到过很多,她也为达克乌斯保养过那把同时期的佩剑,她当然知道这把阳炎剑确确实实是真的,而不是马雷基斯在露丝契亚大陆打造了一把相同的后,回来宣称找到了自己作为艾纳瑞昂的儿子,找了父亲的佩剑。她小声嘀咕着,很快她想到了什么。 “是的,过程很神奇,而且如你想的那样,他很明确的知道阳炎剑就在那里。” “那些史兰魔祭司?”安娜萨拉猜测道。 “不是!而是作为莫拉依格的冠军,你要记住他知道的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只是他不会说出来,也许是时间没到,也许是说出来会起到反作用。” 安娜萨拉没有回应,而是表情凝重地思考着。 “你只要记住不要去问他一些不该问的问题,现在让我们把话题回到最初的样子,这段时间我会待在克拉卡隆德,直到要把突袭舰造出来,而你和你的团队要协助我。处理完这些事后我要去一趟戈隆德,去看看你的好闺蜜,我的好母亲。” 见阿娜萨拉点头后,马雷基斯接着说了起来,除了突袭舰以外,后续还要把放置在纳迦隆德的配套组装设备搞出来,一套全新的设备,现在的工具和设备已经无法满足最新版基斯钢的需要了。 第二天,听了一夜权贵们密谋的马雷基斯并没有召开会议,而是离开了夜督城堡,又开始在一众权贵们拥簇下逛了起来,他先是在贵族区转了一圈。路过刺棘和塔凯亚家族庄园外面的时候停留了一段时间,他更是在艾尔米尔的引导下进入塔凯亚家族已经翻新的老宅参观了一圈,这不禁又让他回想起在艾索·塔拉里恩的时候,他的住所与塔凯亚家族现在的老宅差不多。 心思活泛的权贵们当然知道巫王行为所释放的信号,这代表即使达克乌斯不在,但达克乌斯的派系在巫王的心里还是有很重的分量,这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是他们无法撼动的。 随后马雷基斯又开始在整个克拉卡隆德逛了一圈,他发现似乎没什么好逛的,还没到傍晚就兴致寥寥地返回夜督城堡。 傍晚的时候,宴会照常举行。 第三天,马雷基斯出城了,他从克拉卡隆德的南门出发,沿着红毒蛇顺着上游行进了起来,走走停停的他看着顺着红毒河飘下的木头。 在纽克尔的调整下,初春已经没有所谓的放木日了,红毒河上游的伐木场在采伐的同时,还在不停的把冬天采集的木头卸到河里,但在这种连轴转的情况下,伐木场所产的木头还是无法满足日常的需要。 道路的另一边,庄园里的奴隶们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春耕,克拉卡隆德的庄园撑起了供应纳迦罗斯所需要的粮食。 马雷基斯并没有向红毒河的上游走去,更没有去达克乌斯曾经的待过的地方,那里实在是太远了,而且也没有什么看的。 第四天,会议终于在夜督城堡的会客厅召开了。 除了位于戈隆德的莫拉丝和哈尔·冈西的赫莉本,其他城市能来的杜鲁奇权贵都来了,来不了的也来不了了。就像之前召开的黑暗议会那样,只不过这次在克拉卡隆德的夜督城堡中举行,虽然赫莉本没来,但哈尔·冈西的权贵们来了。 马雷基斯是最后入场的,他让自己享受了片刻的恐惧、尊重和惊奇的感觉,然后大步向属于他的位置前,他知道权贵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除了个别的外,在场所有的权贵们都在想他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会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哪个倒霉蛋会死在会议上。他看着他召集起来的权贵们,这些心思各异的权贵们是无与伦比的战士、术士和统治者,代表了纳迦罗斯最强大的杜鲁奇,纳迦罗斯所有杜鲁奇都惧怕的存在。 然而,这些权贵们现在的反应与前几天截然不同,马雷基斯能感觉到,这些权贵在他的炽热的目光前无法抑制住恐惧的颤抖。他没有理会这些权贵们,而是环视着会客厅,之前摆放着的海格·葛雷夫大理石桌子不见了,或者说又经过了改造,改造成成现在能容纳所有权贵们上座的样子。 跟在马雷基斯身后的是黑守卫的队长寇兰·黑手,他面色凝重,双目漆黑的眼睛看着在场的权贵们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敌意,与他主人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而且他是除了马雷基斯外,整座会客厅中唯一个可以手持武器的权贵。经过历任黑守卫队长传承的猩红战戟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剑刃象征性地避开了他的主人。当马雷基斯的午夜护甲被热浪包围时,他的黑钢盔甲表面就像被融化的热油一样,随着被困的灵魂不断移动。 位于会客厅的椅子后面三剑外的地方,每隔三剑的距离就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黑守卫,他们的战戟闪闪发光,看着起来锋利无比。 在权贵们的注视下,马雷基斯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折磨他的阿苏焉之火配上午夜盔甲,使他看起来像是一尊一动不动的黑铁雕像。位于他的左右两边坐着的是克拉卡隆德的夜督安娜萨拉和海格·葛雷夫的夜督德拉卡,本应该坐在那的达克乌斯现在不知踪影。 会议在庄严安静中开始,没有什么排场和故作姿态,该庆祝的前几天已经庆祝了。 “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们也应该知道!这次远征舰队不仅在露丝契亚大陆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还成功的与蜥蜴人建立了外交,并且带回来了丰厚的战利品!” 杜鲁奇在正常的情况不喜欢表现出情感,尤其是权贵们,因为这会让其他的窥视者找到漏洞。但在夜督们的带领下,他们还是跟着鼓起掌来,会客厅中回荡着一阵阵兴奋的窃窃私语。 马雷基斯面具背后的脸露出了微笑,他通过陈述显而易见的事实,激起了权贵们的好奇心,接下来他会让权贵们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