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怀着激动的心情，飞快沐浴更衣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翘首以待。 直到他看到张墨羽一手托着一盘小药瓶，一手拿着一卷子细如牛毛的银针过来时，那种期待感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张墨羽顺手拎了个椅子放在床边，然后姿态放松的坐上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眼巴巴等待服务的黑瞎子，直接挑出来一个药膏盒子扔在了他的身上。 “你自己把这个涂上，全身都要抹匀了。我把银针先消下毒，然后马上开始。 上药针灸，然后卸骨换药，先躺三个时辰，然后再换药。 过一会我还要给小官抹药松骨，赶时间。” 张墨羽点了一个烛台，然后将银针在烛火上过热消毒。 虽然他也知道用消毒水什么的，或许更方便快捷些，但他还是更喜欢用老一套的消毒方法。 黑瞎子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坐起身来轻车熟路的把膏药往自己身上抹。 得益于他高超的按摩技术，黑瞎子把自己抹得油光水亮，非常均匀。 张墨羽抽空看了一眼他，什么都没说，不过心里还是挺满意。 抹的还不错，小黑这孩子也挺让人省心的。 张墨羽将所有的银针都过完火，就把蜡烛吹灭，开始给黑瞎子上针。 几针最先封住他动作，让他一会儿没办法挣扎，黑瞎子这时候还乐呵呵的，笑容像是印在脸上的一样。 而当张墨羽将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到他嘴里的时候，黑瞎子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又是几针下去，黑瞎子觉得身子骨有些痒痒。 再添几针，黑瞎子觉得骨头里好像有蚂蚁在爬。 当第n针下去后，黑瞎子已经恨不得动手在自己身体上挠几个窟窿了…… 喊又不能喊，动又不能动，黑瞎子咬紧牙关，忍得满头大汗。 等等到施完针，张墨羽精细的数着时间把针挨个拔了出来，黑瞎子好不容易松口气，结果突然就听到一声咔嚓。 张墨羽毫不留情的卸了他的左肩骨，黑瞎子嘴里咬着毛巾，没办法倒吸一口凉气，只能瞪大眼睛略微表达一点他这一下子受到的痛苦。 先前抹的那些药里肯定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就跟伤口上撒盐似的，能消毒，但疼的要命！ 反正黑瞎子觉得这比他以前骨折受伤的时候疼多了。 来不及想太多，接下来黑瞎子就迎来了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全身的骨头被人慢条斯理的挫了一遍，就算是以黑瞎子那坚定的意志力，中间也有一次疼昏了过去。 不过等到流程短暂的结束，张启灵过来叫张墨羽去给他松第二遍骨的时候，黑瞎子还是醒着的。 因为他虽然疼昏过去一次，但还没等他享受片刻的安宁，又被疼醒了…… 黑瞎子现在心中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后悔！ 非常非常的后悔！！！ 他错了，他不应该小看张墨羽嘴里说的有点痛苦难熬。 张家人的耐受程度和他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他早该想到的。 当黑瞎子看到门口站着的张启灵时，脑海中电光一闪，突然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该不会是张启灵觉得缩骨功松骨的法子难熬，然后就想方设法把他拖下水吧？ 不，或许根本就不用想方设法！ 想到先前张启灵就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他说有缩骨功速成的法子，才刚下了个没影的饵，根本就没多费口舌。 自己就千恩万谢，万分欣喜，屁颠屁颠的跳进坑里去了。 黑瞎子欲哭无泪，看到张启灵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一分怜悯，一分同情，一份庆幸，剩下的七分都是幸灾乐祸，更是悲从中来。 哑巴啊哑巴，哥哥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不容易等来一次孝敬，竟然藏了这么大个坑！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哑巴！ 孤高冷清只是你的外貌，单纯好骗只是你的伪装，腹黑阴险才是你的本性啊！ 张启灵略微有点心虚的避开了黑瞎子倾诉欲很强的目光， 僵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向张墨羽。 “小黑这边可以了，我收拾一下，然后去你那屋。” 张墨羽将还没用完的药膏密封好，收起来留着下次再用。 张启灵沉默的点头，朝黑瞎子瞥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屋内。 这次确实是他不好，一时情绪上头，就没有跟黑瞎子说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 其实仔细想想，黑瞎子平时也就嘴上欠了点，对他还是挺好的…… 然而张启灵这个行为，在黑瞎子看来指不定就是转过头去，在背地里偷偷笑的话他！ 黑瞎子越想越气，颤颤巍巍的抬起靠床边的那只手，想对着张启灵指指点点，手指却软绵绵的不受控制。 黑瞎子挣扎着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张墨羽看他挣扎着高仰着头，有时间休息还不安分，直接伸出手对着他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 黑瞎子头一下子栽倒在枕头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这回是真没力气挣扎了。 张墨羽收拾完刚要走，黑瞎子突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着急忙慌的问张墨羽。 “练这个要多久？” 他这一回受多少罪，取决于缩骨功速成的这个速度有多快。 张墨羽顿了顿，略带安慰的开口。 “放心，也就一个月不到，很快就过去了。” 一个月不到，那也就是要近一个月的时间喽？ 黑瞎子忍不住眼前一黑，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前途无亮。 他瞎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受过…… 这么苦还真没受过！ 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认了，黑瞎子在心中作出取舍，颤抖着声音开口： “墨爷，这缩骨功我不练了……” “不练了，你确定？” 张墨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从十几个小瓶子里挑出一个，在他面前晃悠了一圈，示意他仔细看。 “光这一瓶就得二十万下去，为了能让你少受点苦，我把你库房里存着的那些能当保命药用的参王，玉髓都用了，都在这桌上。” 听到这话，黑瞎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看向桌子上那些小瓶子，汹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哭得像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