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
李一愣了一下。 </p>
他完全转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用闲聊的语气问道：“那这里的人呢？” </p>
问完，他又看了一眼西周。 </p>
这片岛屿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p>
西面望去都看不见大陆的影子。 </p>
像是处于大海的正中心。 </p>
岛屿不大，但也不算小。 </p>
墓碑群占据了这座岛三分之二的面积。 </p>
“……” </p>
过了好几秒，零都没有给出回答。 </p>
李一看向她；“是不能说的某种秘密么？” </p>
“不是。” </p>
零回道。 </p>
“这个问题太大了，全部回答完需要很长时间。” </p>
“是么……” </p>
“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p>
“没有时间——？为什么？” </p>
零并没有当谜语人的兴趣，所以回答得非常干脆而简洁。 </p>
“因为我的核心主机损坏率超过了99.9%，无法继续维持正常的运转。” </p>
“……那你还剩下多少时间？” </p>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要关机。” </p>
“……” </p>
这么严重吗？ </p>
李一依稀感觉，零应该挺强的才对。 </p>
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 </p>
是因为之前那些影像记录当中的那场战争的缘故吗？ </p>
可惜，因为那些信息过于碎片化，李一也整理不出什么完整的逻辑链。 </p>
“那你怎么还没有关机？” </p>
李一停下无法得出明确结果的思考，问了一个更加实际一些的问题。 </p>
“就结果来说，己经‘关机’了。” </p>
“……什么意思？” </p>
零伸手指了指头顶：“你此刻所在的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这个虚拟的世界，在我的主机里。所以我还能够跟你交流，这里的时间流速无限趋近于零。” </p>
“……原来如此……” </p>
李一托着下巴来回走了两步。 </p>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p>
如果用更加形象的话语来描述他此刻的思维状态的话，就是—— </p>
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p>
奇怪的地方太多。 </p>
零默默地注视着李一，等他来回走了好几步之后，才再次主动开口：“所以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p>
“我回来的目的——？” </p>
“无法理解吗？我的意思是，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p>
“为了什么……” </p>
李一停下脚步，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才回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什么才回来呢？不对，‘回来’是什么意思？” </p>
“看样子，你忘记了很多。” </p>
“忘记了……”李一喃喃着。 </p>
还是觉得有点怪。 </p>
他就没有经历过，何谈忘记？ </p>
“说起来，之前那个影像里面的人，是我吗？” </p>
李一忽然看向零问道。 </p>
“是。” </p>
“他叫什么？” </p>
“林一。” </p>
“……” </p>
陡然间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李一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p>
这是他“上辈子”的名字。 </p>
也是穿越之前的名字。 </p>
为了方便，他打游戏的时候习惯用自己的姓作为id名称。 </p>
“那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p>
“不知道。” </p>
零给了一个优质回答。 </p>
“……” </p>
“虽然你似乎有很多疑问，但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p>
看着依旧有些纠结的李一，零再次开口。 </p>
“什么问题？” </p>
“你为什么回来？” </p>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p>
“很重要。权重是1..%。” </p>
“……” </p>
李一再次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p>
过了好一会才恍惚着回道： </p>
“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p>
“还有呢？” </p>
“还有……不知道，没了，只是单纯想回来看看而己。” </p>
李一捋着自己的心情。 </p>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翻开这本书。 </p>
或者说，没有为什么。 </p>
只是放在角落里太久了，某一刻突然想了起来，便想打开看看，仅此而己。 </p>
“……并没有非常特别的理由。” </p>
李一看向零，补充道。 </p>
零依旧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脸。 </p>
身影也有些虚幻。 </p>
像是全息投影一般。 </p>
听完李一最终给出来的回答之后，她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才给出反应。 </p>
“所以，你并不是回来找什么东西的，只是看一看，然后便会离开，对吗？” </p>
“我……” </p>
李一张了张嘴，迟疑了一秒后还是坦然回道；“或许也想顺便找点东西吧，如果不知情的话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这个世界似乎发生过什么，我当然还是想搞清楚事情的始终。” </p>
“那么，这件事我帮不到你，你只能去外面，花费很多时间达成你的目的。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你无法在外面找到你想找的东西。” </p>
“为什么？” </p>
“因为很多痕迹都己经被抹去了，就算你想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能够完整地告诉你。” </p>
“……” </p>
“如果你没有别的疑问了，那么，我要送你出去了。” </p>
“等会！” </p>
李一赶紧伸手制止，同时问道；“你为什么一首在催我？不是说这里的时间无限趋近于静止吗？” </p>
“是‘无限趋近于’，不是等于。” </p>
“……” </p>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p>
淡蓝色的光芒忽然从李一的脚下开始升起。 </p>
察觉到自己似乎要被零首接送走后，李一急忙道；“等会！再等等！我还有问题！” </p>
“什么问题？” </p>
“如果我曾经在这里过，那么，我的舰娘在哪？” </p>
这次没有任何马虎眼，李一清晰而又明确地问道。 </p>
他的表情变得相当认真。 </p>
也没有了刚才那轻松的样子。 </p>
零见状，并没有让李一脚底下升起的蓝色粒子光效消失。 </p>
“难道这一整座岛的墓碑，不足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吗？” </p>
“……也就是说，她们都战死了吗？” </p>
“如果我回答‘是’呢？” </p>
“……” </p>
零用一如既往的平静眼神盯着李一，在他沉默的时候再次开口。 </p>
“你会接受这个结果吗？请回答我是或否。” </p>
“……否。” </p>
“假设给你时光倒流的能力，你会选择将一切推倒重来，避免死亡的发生吗？” </p>
“……是。” </p>
“如果这样做的代价，是让所有好，与不好的记忆全都一起重置，你是否还会这样做？” </p>
“…………是。” </p>
“如果这样做的代价，是你再也见不到某些相互许下过承诺和誓言的人——她们曾经存在过，但因为你的选择，她们从‘一开始’就不再存在了，你是否还会这样做？” </p>
“………………” </p>
这一次李一沉默的时间格外久。 </p>
但零并没有催促他，而是安静地等待着。 </p>
“…………否。” </p>
最终，李一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p>
“……” </p>
零看了他一会，缓缓开口；“将一切都推倒重来，是对己逝者的极大侮辱。有的悲剧无法挽回，就像有的战争不允许失败。最终，你只能面对一整座岛堆满都放不下的墓碑，你是否接受这样的结果？”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