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富然的情况,她已经醒了,那便是最好的。 “可用膳?” “用了,喝了两碗粥。” 魏玄没再追问,到杏院时,发现富然还在睡,他的眉头微锁。 “为何又睡下了?”一个睡了两天两夜的人,当真困到这种地步。 “夫人累了,用过些粥,又睡下了。”雨滴在一旁小声回道。 “纪大夫说了,夫人要睡,就让她睡。” 既然纪大夫都这么说了,魏玄没有理由去怀疑纪大夫,不过,他还是忧心,富然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如此嗜睡,是否正常。 富然睡到翌日午时方起,再起来时,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唯有心情还没有恢复。 这一趟大起大落,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缓过来后,她开始正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派暗卫过来带她走,她倒想亲自去一趟府,至少,明面上还不至于控制住卫国公夫人。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有点随波逐流的感觉。 如今,她知道这流,到尽头,是死路。 她需要奋起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富然吃了些饭食,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喂得饱饱的。 她想出去,去府,但她并不想求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只当她是个生育的机器,生下孩子后,她就可以不用活着,她真不想去求她。 “小宁子,国公爷可在府里?”她住在朝光院这几日,倒是一直没有见过他。 “国公爷早上才出的门,午膳不回来用,晚膳前会回府。”小宁子如实相告。 富然点了点头。 “劳烦等国公爷回府,告诉他,我想见他。” 小宁子看了她一点,没有指问,应下了。 之前可是国公爷亲自将人抱进府里的。 他纵使心中再有疑问,也不敢疑在主子头上。 富然请来纪大夫,仔细详问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接下来需要如何调理。 药不能多吃,但平日需要注意的,她都一一记下了。 她要活着,她的孩子也要活着。 且,活得好好的。 晚膳前,魏玄回府了,如往常一般,他先去了庆福院。 富然让雨滴把晚饭先送过来,若是魏玄在庆福院吃饭,要耽搁不少时间,她和孩子,不用陪着挨饿等着。 等雨滴将饭食布好,魏玄却回了朝光院。 桌上是一人份的饭,但菜不少,有荤有素还有汤,足够让富然吃得饱且有营养。 富然坐在桌前,看到他还有点意外,陪老夫人吃饭,他能吃得这么快。 魏玄看了她一眼,在圆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添副碗筷。”他开口道。 雨滴立刻应是,准备了碗筷。 又添了饭。 “今日胃口如何?”他持筷,看了她一眼,今日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些,没有前几日的苍白憔悴。 “多谢国公爷关心,已经好多了。”富然给自己装了一碗汤,今日炖的是鸡汤,汤色清亮,不腻口。 看得出来,魏玄还挺满意的她的状态。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没说什么,直至吃完饭,雨滴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后,富然才向魏玄开口。 “国公爷,我有请求,请你务必答应。”她神色镇定,不过出府罢了,他可以不陪着,但她一定要去。 “说。” “明日我想去一趟府,费了心思,找暗卫来拿我,有些事,已经撕开了脸皮,我斗不过,不过,有必要让知道我的决心。” 她无权无势,无人可依。 有的是亲人被拿去威胁。 “什么决心?”魏玄目色深了几分,他淡淡问道。 “为付出的决心,既然觉得我没用,试图将利用我肚子里的孩子来拿捏国公爷,怕是想错了。” “孩子是拿捏不了国公爷的。”富然冷冷笑了一下。 一个从来没有被孩子父亲期待过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威胁得了他。 她不是他想要的,孩子也不是他想要的。 她有意依顺为自己谋一条出路,让她亲近卫国公,她便亲近卫国公。 “国公爷不妨面上配合,暗地里,指派的任务,自然会一一让国公爷知晓,我虽非专业的细作,可几个月肯定还是能掩过去的,待到孩子顺利生产——,我会躲得远远的,不让再有机会拿捏我和孩子。” 她见魏玄一直不语,又沉默了一下。 “国公爷应该不喜孩子吧,等我下堂求去,国公爷求个高门贵女,生个家世显赫的嫡长子,才是最合适的。” 说到底,她就是不舍孩子。 不想孩子生下来,交给国公府。 她是要带着孩子离开的。 “你以为,能轻信了你?”他脸色平静,但眸色深深,睨着她的脸,她的眼。 “为何不信?” “你杀了她的暗卫。” “……。”富然脸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猝然想起那一晚逃离开,她迫于无奈,一剪刀刺向那暗卫的颈。 所以—— 那暗卫真的被她给刺死了。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命折在自己的手里。 她敢发誓,她绝对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那人,真的死了吗?”她气若游丝,不敢置信。 “失血过多,抢救无效。”人的确已死。 魏玄见她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恐她情绪再起波动,遂又安慰她。 “你没有错,那人将你从魏家绑走,置你的安危于不顾,你不过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暗卫在成为暗卫的那一日,就已经确认自己随时赴死。 他倒也没有料到富然尽有此魄力。 杀暗卫,抢马而逃。 若是再晚一步,她便出了城,天下之大,无处可寻。 她拿着的是程素素的户贴,所有人只会继续寻找富然,一旦远离京城,找寻只会越来越难。 她便会带着孩子消失在茫茫人海。 “一旦你落入的手中,的确丧失了自由,也无任何生命保障,杀了的暗卫,意味着,你再也不可能回到身边为她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