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大，梁大叻还是称职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弟们见老大如此，也渐渐平静。 自来到梅关讨生活，与外来商人多有冲突，却也互有胜负，怎样的绝境都没见过老大跪过。 所以这一跪也让不少小弟为梁大叻心疼。 “侯爷！您是天人般的存在，卑贱如蝼蚁的人哪配死在您的手里，可您杀了我们却是您的损失。” 任谁都听出了梁大叻的投靠之意，众小弟却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价值能投入侯爷麾下。 讲打，四十人连对方一人都打不过。 讲势，一千多令行禁止身手高强的军士攻城都绰绰有余。 讲钱，更是扯淡，个个军士都配备横刀，哪是一般人买的起的，其他装备比梅关驻军不知好了多少倍。 没错，投靠附庸也是要讲价值的，这个道理小混混都懂，梁大叻会不懂吗？ 所以韩斌很有兴致听听其中的道道。 见韩斌等待的下文，梁大叻不顾额头留下的血又说道。 “侯爷您身份高贵，军士和护卫又是身手高绝之人，想来有些事不方便出手，小人和兄弟们却无这些顾虑，脏活累活您只管交代。” 这话倒是让韩斌一怔。 人上升到了一定高度，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以前还可以交给周家或依附于韩家的江湖好手。 随着自己名声渐隆，地位渐涨，又把之前的人手编入私军，再让他们去做些私事不和自己亲自动手一样吗？ 而且梅关产业又大，总不能再从家里调人来长驻吧？ 卢劲松和八戒远在扬州，家人却在伊阙，有家有口的人分隔两地想想也有些对不起他们。 见韩斌思索的样子，梁大叻心知有戏，又是三个响头磕了下去。 “侯爷如不放心，小人可家中情况一一上报，如有不信之举任凭惩处！” 小混混见状也纷纷附和，报上家人为质。 “小人家住乐昌，父母早亡只有一对年幼兄弟。” “我家住仁化，有妻有女！” “我我我住韶州城内，无父无母与来福相依为命！” “来福？不就是条狗吗？” “焯！还是不是兄弟，刚才拆我的台就算了现在还来！家里人都死绝了能怪我吗？” 韩斌从没想过杀死这些人，说要烧死他们也只是吓吓人罢了，之所以还往他们身上倒火油，纯粹是一开始被俘时一个二个嘴硬的要死。 至于管控其家人更不是韩斌的习惯，而且梁大叻也的确说到了点子上。 可韩斌仍然让其跪着，他在等那些被抢的商人，核实梁大叻所说只越货不杀人的话。 如果真的没杀人倒是可用，如果杀了人，韩斌也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倒不是为了走私之人主持正义，而是在临死之前还敢以这么多人的命去赌一个谎言，证明其对人命的漠视，不杀也要法办了。 韩斌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直到还没逃远的商人被带到面前。 见劫道的匪首跪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商人之中一人快步上前跪倒。 “大人在上，小人杨复乃弘农杨氏偏房子弟，今日运货被劫还望大人相助，小人必会禀报家里感念大人恩情！” 被身穿制式甲胄的人追上时，杨复一开始是有些怕的，毕竟现在走私盐铁可是重罪。 可韩斌有令，他们也不敢走，便想好措词，报上家门攀关系，官僚之中不都流行这一套吗？ 搞不好到时既能拿回被劫货物，还能交好这位大人，看实力他可不比梅关的驻军弱呀。 退一万步，盐铁拿不回也能送个顺水人情，以后过梅关就容易了。 至于损失的盐铁在未来的关系面前，纯纯的小钱，家里知道了只会有赏。 只是不知道年轻的大人是哪家人士，他的军士嘴太严，啥都套不出。 报上名号后，梁大叻心脏立即漏跳半拍。 死定了！ 忘了官官相护和士族之间的苟且，韩侯是侯爵，弘农杨氏又是大族，刚才一直不表态看来是要拿我们做人情呀。 梁大叻属于底层人士，自然不知道韩斌和弘农杨氏的关系，如果知道的话，相信能高兴的从地上跳起来。 这不，听得弘农杨氏之名，铁头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无论你们有没有人被杀，法办走私必定斜坡滚青梅，没跑了。 “杨复，本侯记下了，他们劫道时可有杀人？” 有戏！还是个侯爷！ 这是要为我们出气呀，这年轻人没想到也是个懂事的。 可惜，当时报上名号后，那匪首只让他们留下货物，倒是没伤人，后悔当初没强硬一点，便宜了这帮混蛋。 “回侯爷，倒是没有，可货物却是一点都没留，还望侯爷帮衬一二，家中必有所报。” 说罢，还对韩斌挑了挑眉毛。 可能这挑眉毛的动作不太熟练，好像在调戏妇女。 “行！全押回去送官。” 韩斌厌恶的摆了摆手，梁大叻长叹了口气，终究是被作了人情，不过也好过被烧死。 杨复却觉得只是送官心中不甘心，堂堂弘农杨氏都敢劫，不要面子了。 “侯爷，不若小人作主把这批盐铁赠您，贼人则交给小人，如何？” 士族对百姓之狠辣是个人都知道，落到杨复手里安有命在？ 可形势比人强，自己的命自己说了不算呀。 “韩侯！一人做事一人当，和这些兄弟没关系！要做人情可以，请放了他们，至于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一人死好过所有人一起死，梁大叻也有了自己的觉悟。 杨复见状得意了，一脚踹倒梁大叻。 “你的命能比我弘农杨氏的招牌值钱吗？还想逞英雄，告诉你们一个都少不了，韩侯，杨某这厢谢。。。” 韩侯？ 姓韩的侯爵好像只有一个吧？ 伊阙县的那个韩侯吗？ 杨复好像想起去年当众杀了个杨氏嫡系的人，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抱着侥幸的心理弱弱的问了句。 “您不会是伊阙县侯吧？” 韩斌笑了笑。 “猜对了，不过没奖励。” 杨复如遭雷击，直到被军士绑了，才高声吼道。 “韩斌！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弘农杨氏子弟！你不能这么对我！” “梁大叻，这人直呼本侯姓名，掌嘴。” 梁大叻好像没听见似的愣了愣，再叩三个头，脱下臭鞋狠狠的扇在杨复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