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斌调查寿安的这两天，李老头非常安分的照顾十几个孩子，也只有这时他脸上才会有些许笑容。 只是他睡的很晚，每次都是一个人呆呆的看着门外，好像在等着谁。 “李老爷子，人死不等复生，等不回李安民的，如果不早些睡倒是真的能很快见到他。” 韩斌已经查到他正是李安民的父亲，李元义。 也查明到了赵牛和周道失踪，和他们做过的事，现在铁头正在查找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人。 不过也查到了一些让他愤怒的事，所以对李无义他没有太多的同情，因为他一家的惨死和他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老夫不是在等儿子的亡魂，而是在等韩侯，等你帮我儿报仇。” “帮他报仇很简单，一掌劈死你就可以了。” 李元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一个掌管内卫的侯爷如果连他的那点龌龊事都查不出，也就不用指望韩斌帮他报仇了。 两人相对无言，韩斌在等他开口说出所有一切，不然被关起来的人不容易找到，赵牛和周道的尸体也找不到，那就没理由去找杨盛恩。 因为这人来自弘农杨氏，一个不算小又有点特殊的世家。 其特殊之处就在于皇室的面子。 李唐立国后根基不稳，需要各士族的支持，包括弘农杨氏这个比崔卢两家更有底蕴的老牌氏族。 而且李渊和杨坚算的上是亲戚，和弘农杨氏又有太多的姻亲纠葛，为了不担篡国之名，又考虑到士族之间的同气连枝，除了杨广一脉，放过了不少杨氏族人。 所以为了面子，在惩处这个便宜亲戚时总讲究证据确凿，杨氏也知道自己在李唐的政治成份比较犯忌讳，行事非常低调。 当然，在韩斌看来低调还有另一种意思，比如小心。 杨盛恩就是个极小心的人，他调任后发现一个勤勉的县令有一个贪婪无度又聪明的老爹。 如今这个聪明人正在自顾自述说着自己的智慧。 “水泥是个好东西呀，原本一年两修的工程水渠可以做到十年一修，一年一修的道路成了千斤车都弄不坏的东西，我还记得安民得知此物时的兴奋，他说那是造福一方的神物。” “可他却不知道用了这些东西后，朝廷以后会大量减少县里的修缮费用，到那时家里的进项会减少多少？” 韩斌歪了歪嘴。 “多为百姓寻些生计，向商贾招招手谈股份，不说要多少有多少，显贵一方还是没问题的，县令想搞钱不是手到擒来，用的着只盯着那点工程吗？” 李元义一听突然严肃起来，一脸正直的说道。 “不行！我儿清廉从不愿与商贾之流蝇营狗苟，也远没有韩侯的生财手段，他是个只知为民的清官。” “哼哼，但是你毁了他的清廉，你让周道减少水泥用量，砂土混用，卵石代替碎石修路，省下了材料又能让使用周期变短一举两得，又为了寿安的工程尽入你手，让赵牛低价中标后再向朝廷追加预算，还让他虚报土方量，我说这两人在韩庄住的好好的，怎么会举家搬去寿安，原来是有您这位老诸葛带他们发财呀，请我当证婚人的主意也是你出的吧？” 要说韩斌不气是假的，前天他乔装去了寿安，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看了两条新修的路。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韩斌运劲踏碎了好大一块路面，按道理他四重天的功力踏出一个坑不稀奇，稀奇的是一丈内的路面都碎了。 抠起碎块一看断面就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光滑的卵石在混凝土中的摩擦力远比碎石小的多，也因为光滑粘结性也差，在韩斌这一脚下全脱了出来。 而且里面还有未搅散的土疙瘩，砂也细的一批，也就是大唐，这没什么特别重的车，不然最多一个月保证出问题。 两个老实人为了钱财在工程上动起了歪脑筋，韩斌还曾自豪过一段时间，不然也不会轻易答应周道去当证婚人。 说起来，李元义也颇有用人之道，韩家的伙计精于数算，心思相对也活一些，赵牛去搞预算和跑流程估计难有敌手。 周道对材料特性非常熟悉，质量上的控制不说有多精准，但绝对能做到让李安民这个门外汉看不出来的程度。 但是老实人有个特点，就是不善交际，而工程前期又偏偏是最依赖交际的，不然你空有技术却永远只能是个匠人，只拿你的那份工钱。 “是我出的主意，本想用他们攀上韩侯的关系，借您的名声护我们的工程，因为安民再不懂也看出了不对劲，可如果说是韩侯指点这么做的，相信我那儿子也不会说什么。” 人已经死了，这些也成了废话，韩斌现在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在杨盛恩手里。 毕竟他们三人合伙偷工减料，也没搞出什么大问题，到时被查顶多吐出脏款再坐几年牢，不至于全家死完呀。 “本来我想着周道质量控制的恰到好处，是个人才便想将小女嫁给他，赚点小钱也能将两人一直留在身边。” 说到这，李元义顿了一顿，眼中泛起怒火。 “谁知杨盛恩那日出游到寿安看出了端倪，然后威胁到了我头上，想着他可能是求财，便狠了狠心给了他五万贯封口费。” 我靠！寿安用上水泥才两年，你一出手就是五万贯，看来真没少赚呀。 但是你出手这么大方，出身大族的子弟会不想着多刮点？ 是的，杨盛恩一看这么多钱，心里就猜到里面的巨额利益，当下就要用这五万贯占李元义一半的股份。 后来李元义和赵牛周道一商量，当做黑吃黑认了，反正都是朝廷的钱，再说了能搭上弘农杨氏，自己也多了个靠山。 本来皆大欢喜的事，却因李元义的女儿变成了双方交恶。 酒酣耳热之际，杨盛恩一见来找周道的曼妙女子，魂就不知飞到了哪去，当着周道的面就非要纳她为妾。 曾走过镖的周道也有些身手，在加上有钱后滋生不少胆气，本就喝多了的杨盛恩当即被打成了猪头。 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因周道的一顿老拳化为乌有。 紧跟着没几天，坠坠不安的三人迎来了杨家的报复，不过却是对着李安民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