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记得那个时候晓飞为了跟禾家在一起，比我们都先在这边买了房，付了首付之后，还房贷和支付装修款都成了禾家的事。 听禾家说，他们结婚的钱都是他们两个人自己存的，可能在我看来晓飞并不是那么值得禾家的好，但是他一定是有什么好，是让禾家心甘情愿的理由。 刚进屋，发现晓飞他爸爸妈妈也在，晓飞爸爸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烟，脚放在茶几上，晓飞妈妈穿了一条暗红色的直板裙子了，一边吃水果一边在学着手机里的中老年舞蹈。 龚晓飞则躺在另一个沙发上玩着手机游戏，说话声音还特别大。他可能对我有意见吧，所以看见我并没有搭理我。 “叔叔！阿姨！” “诶，赶紧来坐。”晓飞妈妈招呼我进屋坐，并且示意晓飞爸爸把脚放下。 沙发上乱七八糟，茶几上也堆满了各种物品杂乱不堪。 我低头准备换鞋子，可地上一堆拖鞋运动鞋皮鞋，干净的脏的堆得一门口全是。鞋柜上是各种塑料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取下包都不知道往哪放。 禾家自己换了鞋然后对我说了一句：“不用换鞋了，进来吧。” 晓飞妈妈请我坐下，把水果放到我面前让我吃，还说记得我是禾家的伴娘。而龚晓飞没有理我，而是选择了拿着手机进屋。 禾家进屋就开始把桌子上的没用的东西往垃圾桶里丢，有用的就尽量放在一起或者放到本来该放的位置，并用湿毛巾擦干净桌子。 地上有烟灰甚至一两个烟头，烟灰缸也是满满的烟头，把里面的纸粘得焦黄，里面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垃圾。禾家动作非常迅速的将烟灰缸的垃圾倒了，然后清洗干净放了一张干净的纸在里面加上了水。 “禾家，今天你朋友来了，再去多买点菜回来。”晓飞爸爸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看了看。 晓飞妈妈坐到我旁边拉着我的手问我有没有对象什么的，此刻这种感觉让我极度不适。 “我们不在家吃饭。” “不在家吃饭那你们年轻人出去吃，等一下就给我们把厨房我拿出来那三个菜炒好就行。” 我突然抬头看着禾家，本来在麻溜拖地的她，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爸，晓飞在家，他也会做饭。” “他，你指望他，谁能喊得动他。” “你没喊他怎么知道喊不动呢，他也是为人子女照顾父母天经地义啊，那为什么喊得动我呢。” 我看气氛有些压抑，刚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时候阿姨还在继续跟我讲那些我不太想听的话。 “我跟你说，这个男娃娃人真的很好，自己在外地工作，挣的钱全部都知道拿回来给爸爸妈妈给他存着，他自己都不乱用钱的，你说现在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 “妈，你不要给人家介绍了，你说的那个人真有那么好，你把我们小区的姑娘都介绍完了，怎么没有一个人看得上的。” “那是她们太挑了，我跟你说，越挑越是别人挑剩下的，到后面嫁都嫁不出去。” 禾家做事的那个样子，让我觉得好像她做过无数遍了，好像几分钟就收拾完了一个客厅。 她走到阳台，收了晾干的衣服，全部叠好抱进了房间。又回到阳台，打开洗衣机，她愣了两秒钟，然后大声的叫了龚晓飞的名字。 龚晓飞不紧不慢的从房间走出来。“你又在鬼叫什么！” 禾家将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丢在了洗衣机上，指着衣服，问晓飞：“这衣服什么时候洗的？什么时候洗的都馊了都不知吗？” “你洗的衣服我怎么知道。” “我洗的衣服？我洗的衣服会把袜子和内衣裤放在一起洗吗？” “那不是你就是爸和妈，你什么时候见我洗过衣服。” 禾家走到龚晓飞面前，继续说道：“你觉得你从来没洗过衣服很光荣吗。” 这个时候他爸爸说了一句：“衣服馊了再洗一遍就是了，天天就为了这些小事吵架。” “爸，这不是重新洗一遍的问题，这个事情本身是一个个人习惯，我讲了很多遍，衣服分开洗，没有那么难的。还有您跟晓飞能不能不要在厕所抽烟，空间很小的，所有的毛巾上面全部都是烟味，上完厕所之后能不能冲一下，每次溅的到处都是，然后鞋子又踩到其他房间，我每次一回家就要做一个大扫除一样的工作我很累的，我还要上班啊。” 我感觉禾家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说起来本生是一件小事，但是周而复始，长期以往，就不是消失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听出了她言语间已经在尽力隐忍了。 “你上个什么班，你那个班最轻松了，一个星期也去不了几次，比别人单位上还轻松。” “您觉得轻松吗？爸，那我跟您儿子换一下，我每天在家躺着玩游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您儿子去替我上班。” 这时候大家都没了话说，我上前去拉着禾家的手，拍拍她的背。 “没事，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好，一家人把事情说开了，该怎么解决就……” 话还没说完，龚晓飞打断我的话：“不是我们一家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啊，怎么回回闹家庭矛盾都有你在啊，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跟禾家好啊。” “龚晓飞你觉得你自己有脸吗？你对得起合家吗？” “怎么没脸了，比你有脸啊，噢，别人给你介绍正儿八经对象你看不上，自己在外面尽找那些有钱的，睡一觉别人也看不上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家对我指指点点。” “龚晓飞！”禾家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龚晓飞的脸上。“我觉得是时候了。” 禾家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龚晓飞对我说的话，并没有让我内耗自己，我只是很同情禾家。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从前我总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其实细看身边人，都没好到哪儿去了。 她为了警醒我，把自己最痛的地方撕开来给我看，还真是难为她了。如果我现在可以不再沉浸在失去江南的悲痛中，可禾家，又要花多长时间来权衡自己的感情和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