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出去散心了。” 顾云珂斟酌着开口,眼神躲闪了一下。 老天爷,她真的不怎么会撒谎啊!!! 听着她模棱两可的回应,温锦舟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安语去哪儿散心了?” 顾云珂支支吾吾半天,挤出一句:“她……她就去城外散散心,你别担心了。” 这不算撒谎,宋安语确实去了城外,只不过散心散的比较遥远,散到了异国他乡罢了。 “可是……”温锦舟担心宋安语,还想仔细问一问,倘若她在城外,他便亲自去找她。 顾云珂正惆怅着,该如何解释。 外头传来陈九瑛激动亢奋的声音:“小王妃,好消息,前线的消息递进来了!探马就在城外,往益州城方向奔袭过来!” 探马,就是传递军情的小兵。 温锦舟眉头松开,暂时撇下了私事,看向顾云珂:“应当是好消息。” 顾云珂等不及,随着温锦舟策马登上城楼,双手轻放在城楼的石墙沿壁旁。关外的风把她耳边未拢起的碎发吹散,她抬起柔荑把碎发拨到耳后。 远处一匹单骑飞奔而来,迎着风踏着黄土,远远的扬起一堆细碎的尘土,模糊了视线。从马匹的奔跑速度来看,探马跑了定有小半日了,而且一直奔跑未停歇,导致马匹的蹄子有些异样。 “报!大军破了冀国防线,随时可深入腹地!” 送消息的探马,一路直奔城门内,高喊着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顾云珂匆匆的下了城楼,明明听见了是捷报,心中的石头却迟迟悬挂着不肯落下。 探马刚入城门,面色苍白无力,嘴唇哆嗦着从马上翻身摔在了地上,撑住身子,半跪着朝温锦舟和顾云珂说道:“温大人、小王妃,顾少将受了伤,王爷的意思是,让小六子先前往大营一趟,帮忙照顾少将和其他受伤的士兵。” 大哥受伤了? 见小王妃变得六神无主,探马立刻改口:“小王妃莫要担心,少将军只是摔下马挫伤了,并无性命之忧的。” 温锦舟目光一凛,将累瘫的探马搀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骁鎏卫和顾营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你们王爷呢?他如何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要说最了解的沈北枭的,绝对是温锦舟和萧策。 老四一向嘴硬,以往就算受了伤,也闷着不肯说,只挑拣着好事和他们汇报。 果然,探马犹豫了几下,表情也带着无措,王爷特地吩咐他不要说其他事,可温大人问了,他该怎么回答? 此时无声胜有声。 顾云珂鼻尖一酸涩,睫毛微颤,泪珠子终究憋不住滚落下来,看向陈九瑛:“陈公公,你去备车马,我带着小六子他们赶去仙瑶城。” 不管大哥还是沈北枭,都是她的至亲之人。 温锦舟拦下她,劝道:“我带着小六子去仙瑶城便是,那里毕竟是冀国界内,他的消息里也只是让小六子过去。另外,你和顾将军留在益州城内,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防止冀国绕后突袭。” 顾云珂眼神满是坚定:“益州城不缺我一人,我想去看看大哥和北枭。这儿有我爹,绝对不会出事。” 城中军备不少,有顾叶荣这个大将军守城,只要对方没有派来百万雄师,城后的国土基本安全。 劝不动她,温锦舟只好答应。 仙瑶城已经拿下好几日,应当不会出意外。就算沈北枭过后责怪起来,大不了让小王妃自己去周旋解释。 顾云瑄摔下马受伤一事,顾云珂铁定不敢同父亲说的。顾叶荣对三个儿女极为珍视,如果知道大哥受伤,肯定会不管不顾冲过去找冀国人算账。 “爹,小六子要去附近的山上搜罗一些草药,我和温兄陪他一道去,过些时日我直接去城外的大营,等殿下回营。” 出城之前,顾云珂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顾叶荣不是个多虑的父亲,也没思虑太多,摆了摆手让女儿放心出去。 夜色低垂,几队人马从益州出城,策马扬鞭赶向本是冀国所属之地的仙瑶城。 这两处城池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三个多时辰。 他们几乎是连夜奔袭。 长风滑过耳际,簌簌的风声吹的马上之人发尾凌乱。庆幸的是,顾云珂的马术不算很差,不至于拖后腿。 小六子不会骑马,温锦舟带着他共乘一骑。 清一色的墨空,偶尔接着大片大片的星辰月影。马匹一路向北,鬃毛随着风吹拂凌乱,马蹄踏过一个又一个的边界线,直到另一处属国的边境所在。 夏末初秋,依旧是昼长夜短。 夜幕降将才退去,一轮晨阳从东边的山脚升起,站在仙瑶城关内的城楼上,能看到关外的一片尘土飞扬。晨间的大风把地上踏过的马蹄吹散,光晕斜斜的落在城楼侧面的石墙上,又是新一日。 温锦舟提早捏着令牌,城楼上的守卫远远看到他,直接放行。 “王爷呢,在何处?” 温锦舟翻身下马,忘记后面还有一个晕马的小六子。 小六子胃里翻腾的不行,没了倚靠,晕乎乎的趴在马背上。整个人像是脱了骨的鸡爪,顺着马背丝滑的滑下来,脚刚沾到地面,赶忙跑到草堆里,弯腰稀里哗啦好一阵。 守卫指着主城的区域:“回大人,王爷和少将军皆在那里头休息,方才王爷吩咐了,让小六子医师先去给少将军看病。” 营中的老医师古板,新晋了一个小医师,倒是深得这些小兵的心。 顾云珂翻身下马,提起小六子的衣领:“小六子医师,您还晕马呢,吐成这样?” 小六子双手合十,一脸凄苦:“姐您饶了我吧,在马背上颠了四个多时辰,从黑夜到白天,我是真的……呕!” “得得得,温兄你先带着小六子去喝点水换身衣裳,我去看看大哥。”顾云珂无奈的撒手,把小六子丢给了温锦舟。 温锦舟自是一脸嫌弃,但想着这小子好歹给宋安语做了一回面皮子,对他也算是有恩,便领着他进去更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