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今日一早,她就没见过牧流云了。 按照牧流云知恩图报的性子,昨夜既然都能下地走动了,今早知道他们要进城安置一段时日,肯定不会避着她这个恩人视而不见。 毕竟前世是主仆亦是旧友。 关心一下很正常。 早晨,离开骁鎏营之前,顾云珂特地让小六子送点疗伤的药膏过去。小六子得了个差事乐意的跑过去,结果扑了个空,回来告诉她帐子里压根没人。 “北枭,牧流云呢?” “谁是牧流云,你又上哪儿认识别的野男人了?” 顾云珂随口一问,沈北枭警铃大作。 这才想起,他恐怕连那个罪奴叫什么名儿都不晓得。 噗嗤笑出声,顾云珂起身挨着他坐下:“亲爱的四叔,请问您晚膳尽喝醋了是吗?怎么说什么话都带着浓浓的醋味呢?” “顾云珂,你还好意思说?” 沈北枭薄唇抿得直直的,搂着少女纤腰往怀里一带,她稳稳当当坐在他的大腿上,顺手把柔荑环住男人的脖颈,两人的身体线条极为契合,就像合该天生一对似的。 “是不是想让我把这段时日的风流债好好给你算算?又是当着我的面在青楼包小倌、戏姑娘,摊上一对雁家兄弟也就罢了,去一趟地下赌坊,又看中了一个罪奴,拐着弯儿哄我把他一起救出来。” 唔,条理清晰且句句在理。 顾云珂自觉说不过他,低头用手指扒拉着沈北枭衣襟前的压丝盘口,小声嘀咕:“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早知道你这么在意,昨夜就该你去风流快活,我留在大营等你便是了。” 瞧她这副小模样,不甘心的,嘴角都要翘上天去。 沈北枭瞬间心情大好,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他算是知道了,昔数前朝那几位为爱痴狂君王,为何放着天下的环肥燕瘦看都不看一眼,只饮那一瓢了。倘若那瓢水是她,其他任何女子,他都瞧不上眼。 她再小性子,再爱撒娇,他都喜欢。 “哦,九儿这般大度?竟放任我去和别的姑娘逢场作戏。”沈北枭叹了口气,心中又空空然的升起一种许久未有过的挫败,“你是不是还未把我完全放在心上,旁的女子都会为心爱的男子吃醋,你却不会。” 啧啧,看看他的样子,快要成深宫怨夫了! 顾云珂哭笑不得。 但其实说句实话,她活了两世,人生这个极为复杂的课题,研究的应该算是通透。 第一种: 男人不爱你,你吃醋了也没用,哪怕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人家只会觉得你在做戏。 第二种: 男人深爱你,你不吃醋他难受,甚至想方设法的逼着你吃醋,拐弯抹角的想让你证明,你足够爱他。 唯一没想到的,沈北枭会是第二种人。 反过来,是他患得患失,他急不可耐! 他想让你承认,你对他爱得无可救药。 天呐,谁家男人这么可爱?不得拿个麻袋偷走带回去? 顾云珂笑的花枝乱颤,手臂碰到方桌上的茶盏,幸好里面只剩一口茶水,倒在桌上蔓延开来,沿着桌沿嘀嘀嗒嗒淌在地上。 “你……” 沈北枭语塞,皱眉看着你。 满脸写着【你不爱我了】。 老天,到底是谁发明了这种脾气的男人,他真的!好!可!爱! “吃吃吃,我吃醋!等会就让陈九瑛去后厨搬一桶醋过来,今夜不喝完我不就睡觉!”顾云珂笑停,大手一挥显得豪迈奔放。 沈北枭咬牙轻笑,捏住她的脸蛋一阵搓揉:“跟我玩起避重就轻了?” 他定是舍不得使劲的,指腹捏着脸侧就像是脸部按摩。 顾云珂坐在他怀里,全身柔软无骨的放松下来,一腿抬起分开,呈面对面姿势坐在他腿上,手脚并用的反击。 双腿先是环住男人劲腰,让他动弹不得。 双手迎上去搓揉着他的俊脸,搓圆揉扁。 “这位爱吃醋的公子,我该怎么样才能得到你?是用麻袋把你装了偷走,还是给你说点甜言蜜语?哄你高兴?”她紧着嗓音,十分搞笑里还有一分调情。 沈北枭被她逗笑,终是撒开手,任由她趴在怀里手脚并用:“不用偷走,整个人都是你的。” 抬头,薄唇欲吻下去。 顾云珂轻轻推开他的脸,清了清嗓子:“咳咳,四叔麻烦你正经一点。咱们言归正传!牧流云,就是那个罪奴,你不是让他帮你做事吗?那天我问你,你说杀人越货,总不会是这次……” 沈北枭欲求不满,捏着她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一下,才愿意松口:“嗯,他对你有恩,我也不能白养着他。恰好他有一身能够搏狼的功夫,加上他对乾坤楼存了恨意,让他去做这件事,最合适。” 顾云珂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让他扮作使者的模样,去杀了牛无庸不成?” 沈北枭勾起唇角:“有件事倒是该表扬你,如果不是你捡到了小六子,还把他一并带来,这回许多事情怕是都办不妥。只要明晚想法子支开使者,再让牧流云戴上小六子准备的面具,当众将牛无庸杀了便是。” 牛无庸先一步死,景国出兵便会先一步占据上风。 顾云珂缓慢的点了点头:“可是使者的样貌我们尚不知晓,小六子做一张面皮子,至少也要半日吧,来得及吗?” 这些问题,沈北枭先一步全都想到了。 “你担心的,我们早就想到了。也是辛苦小六子了,这个少年日后必成大器。”沈北枭抱着她,轻松的笑着倒了杯茶水,喂到顾云珂唇畔,“再喝点儿?过几日开战,你留在益州城内,怕是没这些好茶喝了。” 开战后,大部分物资要供给前线。 顾云珂低头,就着他递来的动作抿了一小口,摇了摇头:“不喝太多了,怕夜里失眠。你还没说你说呢,面皮子是如何解决的?难不成你们率先拿到了使者的画像?” 沈北枭的眼底划过欣赏之情:“我的九儿,果真聪明。早在接到暗卫密报,我就让温锦舟差人去办这件事,骁鎏卫里出了逆党,我不好声张,放手交给他们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