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狂风大作,八月的暑气散了大半,天空像是遮了一层无边的黑纱,黑云压城。 因为乾坤楼昨夜被炸一事,牛无庸忙的焦头烂额,但来骁鎏营接人倒一点也不含糊,阵仗弄得极大,好几队人马等在大营外,就为了接沈北枭和顾叶荣进城。 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牛无庸的意思,是让骁鎏卫和顾家军全体入城,城中自有落榻之所招待。这也是按照国律来安排的,大战尚未开始之前,为保证我军的方便,距离战场最近的城池,应当接下重任。 牛无庸这么做,原则上没毛病。 但他是太子的门客,背地里听从的是太子的安排,这就不得不让沈北枭多个心眼。 “全军进城?太叨扰百姓们了。”沈北枭周身散发着冷淡,应付道,“牛知州亦是辛苦,本王陪着顾将军进城调养,再带一些人手便罢了。听闻昨夜你们城里有一处地产被炸了?那是什么地方。” 益州城内昨夜的爆炸,到今日已经不是秘密,沈北枭随口一问,不会引起牛无庸的怀疑。牛无庸连夜派了下属正在城中各处搜寻可疑人,可惜无果。 “呃……就是一处上不了台面的青楼,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牛无庸笑着打岔过去,心虚的用袖子擦了下额前的汗。 沈北枭不愿全军进城,牛无庸也不好一直强调,否则目的就太过明显了。 简单商议后,继续把牛无庸晾在这儿,这回沈北枭听了顾云珂的话,让陆仁拿来了热茶和糕点,招待好了牛无庸。离开之前,沈北枭深深看了眼陆仁的背影,随即平平的移开了视线。 沈北枭路过牧流云的营帐,听到顾云珂同那个罪奴说的那些话。她说他自由了,她说他可以过上与人平等的日子。 要说沈北枭心里没有醋,都是假话。 接下去,他掀开帘子进去,打断了那两人后面的话,也有了后来,顾云珂问他到底要牧流云帮忙做何事这一问题。 沈北枭勾唇一笑:“想知道,就不告诉你。” 顾云珂撇了撇嘴:“好啊四叔,你刚才是在听墙角啊!此乃君子所为吗?” 沈北枭揽臂想拥她入怀,一想到如今她的身份算是景国某位远戚王孙,只能松了手。他算是她的叔叔,这样亲密的动作,在牧流云跟前做一做也就罢了,在外头还是要保持距离。 “不是君子所为,是夫君所为,不行吗?”沈北枭抬手替她整理衣领子,厚脸皮的说,“本王不做君子,只做枭雄。” 顾云珂心中微动。 他确实是枭雄,未来能够终结三国纷乱的枭雄。 “殿下,都准备好了。” 温锦舟姗姗来迟,看到顾云珂的王孙装束,又装模作样唤她一声“小殿下”。 “我就不陪你们入城了,身份不合适,留在大营得到消息随时也能够打个照应。 沈北枭挑了挑眉,按照他对温锦舟的了解,知道他不愿意进城想留在大营,怕是还有别的目的。 为了宋安语。 看破不说破罢了。 想起昨晚的八卦,顾云珂清了清嗓子:“温兄,宋姐姐可还好?” 温锦舟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早起了波澜,熬了一夜声音透着疲惫:“既然你提起此事,恳请你帮我个忙,替我去看看她。这些年她没什么朋友,让雁烬雁远去陪她,我不放心,只有你了。” 顾云珂自是愿意。 女人最能了解女人的遭遇和苦难。 宋安语经历了家破人亡,曾经的顾云珂,比她还要悲惨。 “让我家九儿去帮你做事,总得有个回报吧。”沈北枭嘴角牵出一抹笑,轻松的同温锦舟开玩笑,试图让他从紧绷难过的情绪里稍微走出几分。 顾云珂瞪了沈北枭一眼,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不用,温兄也帮我们不少。” 温锦舟苦笑,想起什么又说道:“说起回报,还真有一个消息该告诉你一声。沈璟晏的婚事定了,你们猜一猜,那人是谁?” “漪兰郡主。” 顾云珂脱口而出,都不需要动脑子。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温锦舟眼中布满了惊讶。沈北枭忍不住动手捏了捏她的后脖颈:“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的?” 顾云珂缩了缩脖子,调皮的嘿嘿一笑:“我再来猜一下,如果没猜错,漪兰怕不是已经怀了沈璟晏的孩子吧?” “你……沈北枭你的王妃,神算啊?” 温锦舟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凝滞了一下,甚至忘了敬语,直接喊他名字。 若是别人,便是大不敬。 换做温锦舟和萧策这两人,沈北枭倒是很习惯了,听到此事后的一次反应,竟然是庆幸。沈璟晏有漪兰在身边牵绊,和他家九儿的往事就彻底断了,日后沈璟晏有了家室,更不可能把主意打在顾云珂身上。 沈北枭叹了口气,无奈的扶额:“这里不便说话,你们随我进来。” 将顾云珂和温锦舟带回主帅营帐,让陈九瑛在外头守着,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 顾云珂举起双手,老实的认错。 “大哥们,我承认,我就是想用皇家丑闻,给沈璟晏下个绊子。” 沈北枭哭笑不得:“那你怎么做到的?他们孩子都有了。” 温锦舟木讷的点头,趁机损一损他的兄弟:“殿下,你的侄子马上都要当爹了,你呢?当今五个成年皇子,只有你和五殿下还没有当爹,急了吗?” 第一次看到这般嘴欠的温锦舟,顾云珂噗嗤笑出声,有种萧策上身温锦舟的错觉。如果萧策这个活宝此刻在这儿,定要添油加醋的损上沈北枭一番。 沈北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急?该急的是你吧温寺正大人。虚长我两个月,你不也没娶妻没生子?”沈北枭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两人互相人身攻击,“只要九儿想要孩子,今年年底回景都成了婚,明年老子就做爹,你呢?” 顾云珂想要插嘴阻止。 结果那两位爷,你瞪我、我瞪你,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