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有这位妹妹,您应该就是将来的靖宸王妃了。”宋安语往后退一小步,以曾经贵女的身份,向两人行了跪拜大礼,“算民女求您二位,带着雁烬雁远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知道这要求有些无理,但……” 哪怕是跪在地上,她的后背脊梁依旧笔直不弯。 世间女子多凄惨,此刻的宋安语,就像曾经孤立无援的顾云珂,如同一支随风飘散的山茶花,整朵整朵的正在往下凋零毙逝。 “宋姐姐你这是……” 顾云珂心焦且无奈,只能扭头求助的看向沈北枭。 这次的计划是沈北枭安排的,救与不救,不是她能够决定,若是为了两个外人,而乱了沈北枭的计划,这样的好人她顾云珂宁愿自私一些不去做。 男人垂眸,指腹擦过顾云珂身上那件骚粉色衣袍的袖口,薄唇微勾:“宋姑娘还真是贪心,本王答应温锦舟的约定里,只说救你,可没说要救别人。你此举,给本王添了大麻烦。” 琴音急转直上,骤然高昂顿挫! 宋安语闻言抬头,迎上他寒凉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说:“可是王爷,一码归一码,您救我你也是想从我身上换得一些别的事吗?只要您答应带他们一起离开,民女愿多加一些筹码,后半生化作一把利刃为您所用。” 沈北枭抬了下眼,指尖动作一顿。 顾云珂距离他较近,能看清他眼里的不悦和几分算计。 他对宋安语“连吃带拿”的习惯感到不满,这也是沈北枭先前不想同那些世家贵女亲近的原因。那些贵族臣眷,大多都想和皇子王孙结亲,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说白了结亲是个幌子,互相利用人脉和权利,才是根本。 譬如太子的太子妃,是丞相之女;二皇子的发妻,便是太傅之女;三皇子的王妃正妻,亦是领侍大臣之女。 他们真的喜欢自己的妻子吗? 并不是,他们看中的是妻子的家世。 “不过是柄软鞭子,妄图当上利刃?”沈北枭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漠里夹杂着计算,“答应你也成,本王不仅可以帮你救出他们两个,还能为你父亲洗清冤屈,让你大仇得报恢复身份,前提是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顾云珂眼珠转了一下。 沈北枭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能给宋安语这些承诺,想必她的身份还有他需要的东西。 “王爷但说无妨,民女贱命一条,听您使唤。”宋安语矮身低下头。 沈北枭气定神闲道:“待战事结束,回到景都城,你须亲自去敲皇城外的登闻鼓。忍下拶刑,替你宋家旧事击鼓鸣冤,本王要你告的人,就是太子。你敢,还是不敢?” 状告太子,一国未来的储君。 放眼天下,有谁敢? 宋安语身子一颤,久久无法言语。 顾云珂拽了下沈北枭的袖子,凑近小声道:“是不是有点过了?你让她无凭无据状告太子,岂不是白叫她送命。” 沈北枭懒散的瞥她一眼,只觉得他家九儿真是善良懂事。 “倘若做不到,那么……” “可以!我答应您,我敢做您手中的利刃。要不是因为太子送来了牛无庸,我爹和家人就不会被算计而死!只是,太子的部下是李丞相,据我爹生前的暗中调查,李丞相承了太子命令,和夷国冀国,私下有联络,除了搅乱景国政事,他们好像还在找一样东西。” 宋安语冷静下来,一字一句说道。 接下去她成了靖宸王船上的人,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再加上宋怀仁在世时,时常夸赞四殿下为人虽冷但正直可靠,当时温锦舟也会提起四殿下,所以在宋安语看来,沈北枭会是她扭转乾坤最大的帮手。 “嗯。”沈北枭没有抬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顾云珂的柔荑,“我家沈郎想听宋姑娘唱曲儿了,不如你去屏风后,与他们一道唱一支得趣儿些的曲子?” 宋安语一愣,这是答应了? 顾云珂朝她点点头。 宋安语松了口气,再次起身已经恢复了风尘小妓的作态,顾不得脸上未处理的掌印,喜极而泣的抱着琵琶去了屏风后。 她只知道日后如有神助,父亲的冤屈,终于有机会得以洗刷,雁烬雁远也不会在乾坤楼继续受折磨。 时辰尚早,继续聊下去无果。 倒不如装装样子,好让楼内之人放下戒备,待会能顺顺利利进入地下赌坊。 待座榻周围无人,隔着屏风是模糊的人影,沈北枭略有些疲惫的将顾云珂抱坐上膝前。她一身骚粉衣裳,像个可爱的洋娃娃,坐在他怀里。 “女人太会算计,不是好事。像我们九儿多乖,从不算计我。”沈北枭心满意足的捏了下顾云珂的脸颊,语气放松且眷恋。 能在这种地方温存,也只有心理强大的人才敢这般。 顾云珂放不下心里的紧张,拍了拍沈北枭放在她腰侧的大手,语重心长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没算计过你?” 一开始,她确实因为前世种种,对他害怕恐惧恨不得敬而远之。 后来呢,好像有什么感情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她发现自己人生轨迹,需要和他“合作”。 如果把顾云珂重生后的人生比作一间破房子,那沈北枭的权利和手段,则成了厚实墙泥和结实的木板,能为她未来的安全可靠添砖加瓦。 有算计,但爱和算计,旗鼓相当。 沈北枭捏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抬起,非但没怒,眉眼间还带着促狭的笑:“你这样,想算计我?我看你啊,一直以来就是想躲着我,非但懒得算计我,还敬而远之,要不是我追你追的紧,你怕不是把自己的心门全给关了,狠心的把我拒之门外了。” 唔嗯…… 是吗? 顾云珂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听沈北枭这么说来,好像她成了没良心的小渣女。 “你忘了?当时我让你放宽心,把我当成你的挡箭牌。”沈北枭低头,隔着衣料,亲了亲她的玉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