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大乱,新局覆上厮杀。 苦涩的药茶回甘清甜,顾云珂连着喝下几杯,全部心思投入到和无檎的棋子争斗中,顿时灵台清明,倒是忘了这几日让她忧心的那些繁琐之事。 棋子落下磕磕绊绊,大概是无檎有意让着她,一盘棋下了小半个时辰,最终打了个平手。 “无檎师父,你怎么可以让我。”顾云珂丢了手中的白子,伸了个懒腰抱怨道。 “让施主,施主竟还不乐意。殿下小时候,是个臭棋篓子,总是悔棋让贫僧让着他,说是哪怕贫僧让他一个平手局,也是好的。”无檎平静的说起他与沈北枭幼时之事。 顾云珂一愣:“你和沈北枭打小认识?” 无檎挑拣出棋盘上的死棋,淡淡说道:“是,所以他小时候的糗事,贫僧倒背如流。施主想问有关殿下的事,都可以来问贫僧,知无不言。” 对于一个和尚同一个皇子打小就认识这件事,顾云珂虽然疑惑,却不想多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无檎不主动说,她懒得主动去问。 不过听无檎这样说,他和沈北枭算是损友了。 “沈北枭小时候尿床吗?” 顾云珂一上来就问了个大的。 无檎表情多了几分错愕,没想到顾家嫡女这般直白,他笑了笑:“此等私密事,施主还是自个儿问他比较好。” 看来还损的不够彻底,真没意思。 顾云珂撇了撇嘴:“无檎师父把我叫来,真就是为了找我下下棋,聊聊闲事的?” 无檎脸上恢复了淡淡的笑容:“贫僧从不骗人,叫施主来此,确实为了这些琐碎闲暇。至于为何如此匆忙,只因那日贫僧卜替你和殿下算了一挂,皆是下下签。想着大觉寺建于山中,梵尘脱俗,您来此走一遭,定有所获,且避开祸事。” 沈北枭中下下签,在她意料之中。 但她中下下签又是为何? 重走一遭人生路,前世这个阶段,顾云珂算得上顺风顺水,如她所愿嫁给了沈璟晏,如果真好说下下签,无非是她眼瞎耳聋,选错了人。 “此局贫僧解不开,只能交给时间。”无檎转了转手中的佛珠串,“施主是个有佛缘天命之人,熬过了坎坷,日后会迎来顺风顺水。” 光头和尚说话高深莫测。 顾云珂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可是今日来都来了,留下过一夜明日再回去便是了。 “喵呜~” 木窗外传来猫叫,肥肥的无月半小师父,不是很灵活的从花盆上跃过,迈着敦实的猫步从门缝挤进来,蓬松的尾巴一晃一晃,很是喜感逗趣儿。 无檎是个猫奴,眉眼间染上笑意:“无月半,你的恩人回来看你了。” 上回来大觉寺,顾云珂在桃林救了这只大肥喵,大肥喵倒是通灵性,一直记着。 “无月半,你……又胖了。”顾云珂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大肥喵的软毛。 无月半不介意人类说它胖,蹭到顾云珂身边趴下匍匐着,打了个哈欠嘴上的猫胡须都跟着抖。 无檎从袖口拿出一袋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里头竟然是一些晒干的小鱼条。他把吃的递给顾云珂,“施主闲来无事,不如帮我照顾无月半一晚。” 猫咪粘人得很,歪着胖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她手心蹭蹭,像是在尽力推销自己,灵动的小表情仿佛在说【人,把我带回去养着吧,包你顺风顺水顺财神】 顾云珂喜欢这颗肥厚的大毛球,自然愿意有它作陪。 无檎还有其他琐碎之事,离开后只剩下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顾云珂拿了根小鱼干喂给无月半,无月半几口就吃完了,舔了舔嘴角躺在地上,好大的一摊猫饼,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你别睡,跟我回厢房去。” 顾云珂起身,尝试把地上的肥猫抱起来,结果无月半重的要命,真就是厚重的一摊。顾云珂拍了拍手,拿这小畜生没办法,抬脚就走,一回头无月半慢吞吞跟在后面,还真是成精了? 在大觉寺短暂宿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 无檎非给她塞了几个寺庙后厨蒸的白面馒头,那好客的模样,如果不是无月半塞不进包袱,光头和尚差点都要把大肥喵塞给她让她打包了带下山去…… 一人一猫望着顾云珂下山的背影。 肥猫窝在无檎脚边,山竹似的小胖足锁在身子下面,尾巴轻轻晃了晃,抬头朝无檎喵呜了一声,像是在抱怨他为何要给美女施主塞一大包白面馒头…… 好歹给美女塞点小鱼干呐! 无檎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半蹲下摸了摸肥猫的脑袋。 “无月半,你也觉得我小气?那若是让沈北枭那家伙知道,岂不是要怪我没招待好他的小夫人?上天说,她命里有一劫,无裘师父推测是逃亡劫。真出了意外,说不定为师那包白面馒头,能救她小命。” “喵呜……” 小胖猫不懂,小胖猫也无能为力。 佛说,天命难违。 顾云珂吃饱了才下山,那一包袱的白面馒头,是真吃不下。又不好意思多次拒绝无檎,只能背着下了山,幸好阿蛮已经牵着马车等在山下。 “阿蛮侍卫,吃个馒头?” “不吃。” “哦……” 顾云珂默默收回手坐上马车,心想阿蛮像个机器人似的,就没看到他吃过东西。 半天的路程,只在路边的茶馆歇了一阵吃了饭,便继续上路赶回景都。午后顾云珂打了个盹儿,睡醒后就到了景都城外,掀开帘子看到城内排了很长的队伍。 城门两边各站着两列侍卫,反复盘查出城的每一个人。 “咦,何时出城排查的这么严了?” 顾云珂狐疑的嘀咕。 一般都是进城多加排查,头一回看到出城查成这样。 “小王妃,可要奴才去问问?” 阿蛮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回说出口的字数还算长…… 一路上没人和顾云珂说话,她真是憋坏了,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和咱无关,官府该操心的事情,少掺和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