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老夫人,杜明娇也慌忙伸手帮老夫人顺气儿。 唯有宋氏,震惊得嘴巴张了又张,但她平日里对老夫人多有惧怕,此刻也不得不上前去。 老夫人喘着粗气,却猛地挥手将宋氏给甩向一边儿,发泄怒火。 宋氏毫无防备,被推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幸好离她较近的杏儿眼尖上前扶住了她。 “夫人,当心。” 这时,老夫人心中那口憋闷气似乎喘匀了,半倚着孙嬷嬷坐在离她最近的座位上。 她猛地抬头扫向江晚柠,脸上怒火更盛。 “我当你刚刚认错是真的知错了,没想到你竟是要存心气死我,不若我今日就一条白绫吊死在这儿,尽早去同老侯爷泉下相聚的好。” 江晚柠淡淡道,“晚柠不敢。” 老夫人心中怒火燎原,却只得冷哼讥讽,“我看你倒是敢的很。” 她原以为江晚柠是个好拿捏的,毕竟如今将军府空有名头没有兵权,和从前天差地别,且当初迎她过门前便同她商量好要她替夫出征,江晚柠也只有点头的份,哪曾想如今竟然这般不听话? 杜明娇柔柔开口,“祖母消气,姐姐只是还在生娇娇的气罢了,并不是故意顶撞祖母您的,等日后姐姐气消了,一定会好好孝顺祖母。” “她如此待你,你竟还替她说话,真是难为你了。”老夫人满脸疼惜地拉住杜明娇的手。 杜明娇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三分苦涩七分委屈。 “老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晚柠便先告辞了。” 本就是老夫人差人请她来的,如今却站在这里看她们演戏,她着实没工夫奉陪。 老夫人一听,当即不乐意了,强忍着怒火道,“站住!” “我叫你来自然是有事同你说,你这般沉不住气的性子,也不知是如何带兵打仗的。” 江晚柠微微挑眉,“老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老夫人正襟危坐,看起来有几分严肃,“昨日你耍手段求皇上下了旨,如今娇娇做不得平妻已如你意,只是钰哥儿是宴儿长子,我做主把他记在你名下,你可有意见?”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唯有杜明娇眼底多了抹喜悦。 果然,老夫人还是疼钰哥儿的,即便她做不成平妻,只要钰哥儿能做侯府嫡长子,等钰哥儿长大有了出息,这侯府就都是钰哥儿的了,她做不做这个平妻还有什么重要? 宋氏眼神有些复杂,一方面钰哥儿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她自然疼爱,但钰哥儿的生母是个身轻骨贱的,若真成了嫡长子,那晚柠以后生下嫡子便无法继承侯府,还要被世人嘲笑,到时可就真的要乱套了。 江晚柠勾了勾唇,突然笑了起来,暗道老夫人真是好打算。 先是林谨宴让她帮忙求旨,想要娶杜明娇为平妻,那她的儿子便能名正言顺成为侯府嫡长子了,如今算盘落空再生一计,将杜明娇的儿子过到她名下,钰哥儿依然是嫡长子,可继承侯府。 老夫人疑惑道,“你笑什么?莫非不愿?” 江晚柠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语气坚决道,“当然不愿,我年纪尚轻,好手好脚,又不是失了生育能力,为何要过继庶子到名下,传出去我还有何脸面再见人?” 桃儿和杏儿气得满面通红,早知小姐会在这侯府受辱,当初就该劝小姐莫要嫁进来才是。 这老夫人和世子当真欺人太甚! 老夫人一听,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你是能生养,可你哪有功夫生,又能否保证肚子争气一举得男,如今娇娇已替你生养,只是过继到你名下,其余皆无需你操心。” 江晚柠冷笑,“老夫人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不如咱们侯府趁早撤了所有营生改卖算盘得了,说不定很快便能富甲天下。” 老夫人气得再次站了起来,“我同你好好商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真是要同我好好商量吗?”她却不买账。 老夫人皱眉点头,“自然。”只是她没想到,江晚柠竟如此硬气。 “商量便是讲究你情我愿,如今我不愿意,这事便没有商量的余地,若老夫人坚持,那您趁早换个愿意过继庶子的主母比较现实。” 这话说完,老夫人气得脸都绿了! 如此直白拒绝,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儿打她的脸吗?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伸手指着江晚柠道,“好啊……你真是……” 宋氏吓得杵在原地,再也不敢上前安抚。 杜明娇却抹着眼泪不满的埋怨江晚柠,“姐姐,我知你心中有气,可祖母毕竟是长辈,您不该如此顶撞于她,若您真的不愿,那便不过继,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呢?” 江晚柠皱眉,上下审视杜明娇一眼,方才冷冷开口。 “请将你身上这件衣裳扒了再来质问我!” 虽老夫人差人去倚淓苑请她,但她今日有备而来,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见不到杜明娇呢,没想到她今日还敢穿着浮云锦裁制的衣裙出现在她面前责问她。 而且今日这身和昨日的款式还不相同。 看来杜明娇还真是喜欢她的东西喜欢的紧,不仅男人、主母和嫡长子之位要抢,就连她的嫁妆也不放过。 她还未战死沙场呢,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杜明娇浑身一震,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裙。 这浮云锦裁制的衣裙她已经穿了许久,久到她真的以为这些原本就是她的! 没想到,江晚柠竟然当众提出,让她出丑。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眼眶蓄泪,低头哭泣。 江晚柠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况且那些本就是她的,不论是谁拿走的,今日都得如数奉还。 “听说,你以帮我打理嫁妆的名义,把我所有嫁妆都搬出了倚淓苑,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浮云锦怎么打理你自个儿身上去了?” “莫非你假以打理之名,做下侵吞之事?” “就是不知,此事母亲和世子知不知道?” 江晚柠开口三连问。 杜明娇被问的瞬间心虚了,脱口而出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