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怀生

第13章 中毒

九方怀生与微生雨身上的毒素都未被清除干净,面对妖化的青女,九方怀生也无法动手。即便此前他神志不清,险些控制不住混沌之力,但此刻他已然恢复理智,动手便会令微生雨魂飞魄散,可他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江舟楼独自面对。 “师父!”九方怀生拍打着光壁呼喊着,眼看着青女逐渐逼近。 江舟楼腾手去接青女挥来的一掌,两手相碰,爆裂出强劲的风。风势瞬间摧毁了木叶阁,整个阁楼倒塌的瞬间,四面八方的藤蔓如密不透风的墙一般,将所有人困在了此处。 青女面目狰狞,手上更是加了三分力道,江舟楼自顾不暇,只能全力吸食九方怀生和微生雨身上的毒素。 青女的藤蔓乘虚而入,穿过江舟楼的腹部,他强忍着剧痛完成了最后一步,此时已将两人身上的毒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那么爱做善人,那就连我的怒火也一起吸食殆尽吧!!” 青女一手掐住江舟楼的脖子,藤蔓从江舟楼腹部拔出,而后又一次狠狠地击打他的伤口。 江舟楼忍痛闭眼念咒,将两人送出了这个是非之地,他要独自与青女过招。 九方怀生被送出结界之外,落地的瞬间撑起身子,展开传送阵法,不知道进进出出尝试了多少次,最后发现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进入结界之内。 “师父!”九方怀生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此时,长平姜氏仙门的掌门姜玄晖带领着弟子们,将整个结界团团围住。微生雨见到他,连忙下跪,唤道:“父亲。” 谁知,姜玄晖抬手便给了微生雨一巴掌,毫不留情。 九方怀生听到声响看了过去,见状,上前推了一把姜玄晖,自己挡在微生雨面前,说道:“你干什么!” “我教训自家子女,与你何干。连个妖都看不住,真是无用。”姜玄晖负手而立,眼神冷漠,完全不将九方怀生放在眼中。 九方怀生闻言,面露惊讶之色。他深知,当众人之面教训子女,无异于将人的尊严践踏于地。他正欲上前理论,此时结界消失,青女从一片绿雾中跑了出来。 随着绿雾散去,她的妖化特征逐渐消失,又恢复成了温婉少女的模样,身上虽伤痕累累却不致命。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吸引,只见绿雾散开后,异香随之溢出。 众仙人纷纷施法,筑起小屏障,以隔绝这股异香,以免中毒。 江舟楼提着玉骨,缓缓从绿雾中走出。他身上一尘不染,唯有青丝被风吹乱了些许。他身姿挺拔,玉骨的霞光为他一身素衣增添了几分色彩。那被藤蔓所伤的伤口早已消失无踪,甚至连衣袍都完好无损。 江舟楼见四下皆是人,抬手将异香聚拢于手心,随后化为一颗紫色丹药,当着众人的面吞入腹中。 青女还想遁地逃跑,却被江舟楼一把从土中拎了出来。她对江舟楼并不惧怕,只是不想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锁妖塔中。 “求求你,别让我回去了。”青女哀求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姜玄晖见江舟楼面带深意的笑容,走上前,语气还算客气地说道:“少侠武功高强,此次是我长平姜氏监管不力,才致青女出逃,危害人间。多谢少侠出手相助,还请少侠与我们一同施法,将其重新镇压于锁妖塔内。” 姜玄晖话音刚落,江舟楼便松手放青女遁地逃走。他收起玉骨,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沉声道:“你们的事,自行解决。我只为带一人回去,还望诸位莫要阻拦。” 姜玄晖万没料到江舟楼会如此行事,心中虽怒不可遏,却也只能强行忍耐。他指着青女逃走的方向,厉声道:“都给我追!” 九方怀生刚刚将微生雨扶起,谁料她就被姜玄晖一把拉住,御剑而去。 九方怀生正欲追上去,却被江舟楼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师父?”九方怀生回头,见江舟楼满头大汗,连忙伸手为他擦拭,焦急道:“这是怎么了?师父,你别吓我。” “随我回去。”江舟楼说完,意识便开始模糊,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九方怀生倾斜。 感觉到江舟楼的虚弱,九方怀生立刻展开传送阵法,将江舟楼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脖子上,用手抓住他的手腕固定,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尽管江舟楼双眼紧闭,但并未完全失去意识。 在彻底昏迷之前,江舟楼配合着九方怀生穿过黑洞,随后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九方怀生为江舟楼调整好姿势,让他平躺着,一边为他擦汗,一边高喊:“来人啊!” 权念成听到呼喊声,瞬间移到九方怀生身旁。见江舟楼如此痛苦,他心急如焚,探出两指为江舟楼把脉。 天泫、霜六和苍灵也匆匆御风而来,飞鸟走兽皆将江舟楼团团围住。 权念成焦急地双手抓住九方怀生的衣襟,摇晃着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他体内的毒如此之浓?” “师父他将青女所施之毒,全部一人吸食殆尽了。” 天泫和苍灵施展阵法,企图将江舟楼身上的毒素转移到自己身上一些。这种毒虽然不致命,但它会使人陷入心魔,难以自拔,甚至失去理智,其后果也同样严重。 霜六也试图施展法术,将自己的妖气注入阵法之中,但却被天泫阻止了。 天泫随即另施法打开结界,将霜六单独隔离开来。 权念成松开了九方怀生,他心里清楚,对九方怀生气也无济于事。而且,江舟楼已经下定决心要自己承担这些。于是,他将自身法力注入到阵法当中。 然而,当阵法一成时,三人却瞬间被弹飞倒地。霜六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三人。 ——君主给自己施加了封印! 权念成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沉睡中的江舟楼,眼中闪过一丝狂怒。他抬起手,握紧拳头,真的很想狠狠地一拳打在江舟楼的脸上。但最终,他只是将拳头重重地锤在了江舟楼发鬓旁的草地上,愤怒地说道:“你对自己也未免太狠心了!” 苍灵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痛苦,也不愿让别人分担哪怕一点点。他喃喃自语道:“这封印真是太隐蔽了,我第一眼居然没发现。” 九方怀生同样感到茫然失措,他根本不知道江舟楼什么时候对体内的毒素施加了封印。他焦急地问道:“混沌之力可以破封印么?” 天泫听后,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行,绝对不能使用混沌之力。” 没有人能够确保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就在不久前,江舟楼离开青枫山时,天空中的奇异景象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些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和恐怖,难以掌控,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所以,他们必须寻找其他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权念成迅速行动起来,他拉起江舟楼的手,动作娴熟而流畅地将他背在背上。众人紧紧跟随其后,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到了桃花源的小木屋。 到达目的地后,权念成小心翼翼地将江舟楼轻柔地放置在软榻上。 江舟楼此刻虚弱至极,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一般。 青枫山的结界逐渐消失,凛冽的寒风夹带着漫天飞雪,如潮水般涌入青枫山。 丝丝雪花随着狂风卷入木屋之中,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风雪越来越大,呼啸着席卷而来。昔日那鲜艳欲滴的红花绿草,几乎在瞬间凋零败落,褪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 整个青枫山仿佛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一片萧瑟之景。 九方怀生的脑海中,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出江舟楼布阵时的动作与咒语。那一幕幕场景,在他眼前不断放映,清晰而又熟悉。 尽管他从未亲自参与过施法,但对于所见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忆犹新。只要他愿意,便能够毫无差错地重现这一切。 然而,就在天泫准备布界之时,奇迹发生了——风雪竟然戛然而止! 不仅如此,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迅速融化,化作潺潺春水,渗入大地。原本凋零的红花绿草,重获新生,再度焕发出勃勃生机。 那些尚在修道、未能化形的飞鸟走兽,也因此逃过一劫,避免了一场苦难。 青枫山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四人同时看向九方怀生,都感受到了这来自混沌之力的气息。与之前那种毁天灭地的感觉截然不同,这股力量如此温柔。 他们不禁为之震惊,没想到这股力量竟然能够替江舟楼守护住整个青枫山。 霜六却是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一直以来,九方怀生都被束缚着,大家也一直尽力避免让他动用混沌之力。 然而,这次九方怀生却成功打破了他们对混沌之力的固有印象。 ——好棒啊,怀生! 霜六忍不住赞叹道。 虽然被赞扬了,但九方怀生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反而依旧郁郁寡欢。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木叶阁那些努力生活的凡人身影,还有那位虽然自身不幸,却渴望成为平凡英雄的李掌柜。 如今,所有人都在这场纷争中失去了一切,就连木叶阁也在无端的灾难下化为乌有,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仿佛被抹去了存在过的痕迹。 这是九方怀生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弱肉强食。曾经的他,一直是被众人保护。但现在,他也渴望能够好好守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天泫轻轻地拍了拍九方怀生的肩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之情。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尽管面容依旧如十七岁的少年那般稚嫩,但已经学会了承担责任、撑起一片天。 天泫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做得很好。” 通常情况下,受到夸奖的九方怀生会感到内心满足。然而此时此刻,他实在无法高兴起来。当看到权念成和苍灵早已将目光移开,专注地凝视着江舟楼时,他不禁心生疑虑,问道:“师父他的伤势是不是非常严重?” 此时的江舟楼双眼紧闭,眉头紧紧皱起,汗水湿透了胸前的衣襟。苍灵和权念成都显得焦虑不安,却又束手无策。九方怀生的目光落在江舟楼身上,眼中满是担忧。 “你师父一直都是一个内心无比强大的人,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权念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没有底气的坚定。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样的安慰是否能够奏效,但他希望能给九方怀生一些信心。 苍灵数灵珠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那颗小小的灵珠有千斤重一般。 九方怀生并非瞎子,而且他也有心,他看得出来权念成说得轻巧,但下意识的动作却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然而,没有人真正了解江舟楼的过去,又如何能够谈及帮助呢? 九方怀生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脸色苍白、面露痛苦之色的江舟楼,心中满是心疼和愧疚。他知道江舟楼是为了救他和微生雨才会亲身犯险,如今身受重伤,自己却无能为力。 无数话语涌上心头,到了嘴边却又如鲠在喉,无法说出。他只能默默地拿起毛巾,轻轻擦拭着江舟楼额头上的汗水,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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