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可怜我的钱啊 姜英英满月宴时，那群疯癫的年轻人和城镇干部没送东西，出的是礼金，加起来足有千余。 再加上以前小苇还存有四百，这么大一笔巨款放在家里不安全，姜英英自作主张存进了镇上银行。 大锅饭加一平二调开始，有事没事都是一起吃喝，反正吃饭又不要钱，赶礼便不再需要，那存款就得上缴，由官方重新分配，不然就不能彰显平等的优越性。 即便姜英英坚持说她自家只占二百六十块，其余一千五是代小苇存的，依旧被镇上全额没收。 理由很简单：小苇在学校吃饭也不要钱，这存款镇上不收，也得交给学校。 在镇上收到的礼金，总不能便宜了市里吧。 姜英英后悔不迭：“把丫头的吩咐当成了耳旁风，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存银行啊。” 小苇一本正经地拍拍姜英英的肩膀：“是不太聪明，但还有救。” 干爹说：“是我的主意，和你姜姐无关。” 小苇大哭：“可怜我的钱啊！” 桂秀怒道：“小苇的户口在学校，找镇上要说法去。” 石明松摇头：“上面的政策，这钱到哪儿都保不住。何必自寻烦恼。” 义杰表示理解：“小苇是在乎钱财的人么。没关系的，她哭一会就好了。” 时幼搬出凳子：“小姨你蹲到边上哭吧，不要打扰我们交流信息。” 家里锅灶早已被拆除，只剩一把水壶，用煤球炉子，或是几块砖头垒砌的小灶烧开水喝。 更雷人的是，连小苇的坛子都被搬走三十几只。 凭什么用那么多坛子练功，这不符合平等原则，没拿走大半已经很给面子了。 还好小苇房间里有几十只备用的，不然，晨霞和两个小女孩都没法锻炼。 干爹和姜英英属于镇政府编制，吃饭当然在镇干部食堂。 晨霞虽属于工业联社，但常被宣传办借用，量有计划也便放在了干部食堂。 三个孩子不用说，自是跟随姜英英。 小苇、碧玉、桂秀和义杰属于姜英英的客人，当然得跟随姜英英去干部食堂吃喝，不过，需要缴纳规定数额的钱和粮票。 看到小苇回来，镇干部特地让食堂每人多加了两份肉鱼。 嗯。增加部分是不需要另外给钱的。 碧玉小声说：“跟着小苇果然有油水吃，绿珠回家亏大了。” 桂秀小鼻子一抽：“开始叫你来还犹豫不决呢。” 镇长满脸堆笑着过来打招呼：“那笔钱我们还没动用，是捐给学校，还是给镇上拉电网呢，这事我们决定让小苇做主。” 小苇笑道：“我不喜欢被人逼迫。用作做什么，我还没想好。你们也完全没必要征求我的意见嘛。” 态度很和蔼，语气也很温柔，但意思很强硬：就不给你面子，你能把我怎么的。 镇长还想努力：“钱是你的。主要是，你的粮油计划不在镇上，有些事确实不太好办。” 小苇的态度依然很温和：“有啥好不好的，你们随意便是，我一介草民，哪敢有什么意见啊。” 这事本就无解，小苇本就有怨气，怎么可能让步。 话不投机，镇长只好换另一个话题：“照你的吩咐，你那些粮我们一粒也没动用。” 小苇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那是盐碱地试验田的种子粮。” 镇长一愣：“不是你用来送礼的么？” 小苇好脾气地说：“是送礼啊，就是送给海边做种子的啊。” 停了几秒，镇长表态：“原来是储备的种子粮，饿死也不敢动啊。” 小苇故意打哈哈：“也是刚决定不久。” 镇长又建议：“乡下保鲜条件差，是不是运到镇上粮站比较好？” 小苇摇头：“不用。近期就可能运走。” 一两天被特殊对待可以，时间长了，别人就会有意见。 想个什么办法保持伙食水准呢？ 啥都由集体调配，有钱也不好使啊。 不。有钱真的好使。小苇带几人赶到江边水产养殖场，偷偷塞给负责人五十块钱，又花了一百五，总算以镇政府名义买到五百斤鱼。 养殖场用拖拉机送到镇政府食堂时，引得一片惊叹：“前几天镇长亲自去，才答应分两百斤过年。小苇是怎么做到的？” 小苇答非所问：“一点小意思。算我捐给大家尝尝鲜。以后我干爹一家，还请大家伙多多照顾一下。” 有人感叹：“小苇可真有钱，存折被镇上收了，还有钱买这么多鱼。” 小苇苦了脸：“是我以前在学校做衣服赚的。这下彻底用得精光了。” 干爹笑道：“反正以后花钱的地方极少，不花光你也睡不着觉。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省得别人老惦记着。” 桂秀气哭：“指望你送两件衣服给我过年的。还有戏么？” 小苇两手一摊：“你说呢？” “卧槽。让我哭会，谁也别拦我。” 果然，镇政府所有人都对小苇刮目相看，就是有点特殊化，也没人敢再提起。 唉。平等的社会，真是好啊，人人都有饭吃，真正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小偷已经彻底绝迹。 乞丐？从哪儿来的？哪个大队哪个小队？赶紧去镇上举报，三级干部是怎么当的？撤职查办吧。 后来有人质疑过，吃不上饭为啥不逃，为啥没形成反抗组织，而是甘愿窝在家里硬扛。 你以为当下占人口四分之一的民兵是干啥的？ 扯淡到极致的山子说：什么是深层的逻辑和理性的思考？这就是。 小苇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带上假发，特意和桂秀碧玉一起穿上了发疯装，还有扫地裤，自己做的厚底棉鞋。 如此高调地回家祭祖还是首次。 导致管小队食堂的二嫂都没马上认出来：“哪里来的？我带你们去大队登记吧。” 小苇这才明白封禁有多离谱，任何外来人员都得先向大队报备，核实身份后再决定如何招待，按什么级别招待。 如果是镇以上干部，还要预先安排那些人接受调查。 六七十年后，有人质疑为啥形式主义会成为普遍现象，并总结出其实质，是上面对下面忠诚度的测试，下面对上面忠诚度的表演。 作为村主任的女儿，虽然没立即认出小苇，但还是有眼力见的。望见四个年轻人气势不凡，认定来头不小，照规矩自是把人交给上一级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