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看小苇闭眼拉得入神，绿珠轻叹：“小苇妹妹如此淡然名利，是不是以前有过什么特殊的际遇？” 小苇点点头：“以前，我们那里有个老道士，特别会看相。让我绝不可以在人前显圣，否则将有性命危险，我已经验证过好几次了。近期的事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去县城帮忙排练，差点被人烧死。” 碧玉说：“我们那里信命的也有很多，主要是年纪大的，大都相信。” 小苇说：“到了一定年纪，都会相信。我不是信命，也不是不喜欢名利，只是纯粹的怕死。遇到的生死关多了，越来越怕死。我也很无奈啊。” 绿珠笑了：“活得好好的，谁想死啊。” 小苇手上不停，很认真地说：“年轻时候，尽量不要张扬。老道士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要过分在意眼前的得失，说不定是好事呢。” 碧玉点头：“那些冒名顶替的，肯定不会长久。” 小苇心里暗笑：这个地方可以作一辈子假的啊，绝大部分人到死都分不清真伪的啊。嘴上却说：“做人嘛，还是脚踏实地为好。” 桂秀笑道：“小苇大妈说得对。你慢慢拉，我们先去买菜。想吃啥，赶紧报。” 小苇闭着眼睛边拉边随口说：“霸王别姬。” 这个时候的甲鱼都是野生的，还都很大，最大的足有十几斤。主要是便宜，比鲢鱼还便宜好几倍，就是普通的蔬菜价。便宜不是因为这玩意多，而是野生的太难煮，太废柴，极少会有人吃。 这么高级又便宜的美味此时不享用更待何时。 事实上，小苇虽然形象并未改变多少，身体却早已养成，加上坚持锻炼，肢体灵活性远超普通人，可以闭着眼睛连续拉几首歌不带歇的。 这段时间因为捐款的事情绪低落，几乎足不出户。现正在练花妖，练得十分投入。 等发现异样，已经摇头晃脑边拉边轻唱了三遍，睁开眼，怔怔地盯着静静蹲在面前的海涛：“你眼睛进沙子了？” 海涛站起来，看看四周，努力平静地说：“我以为把世上最善良的女孩给弄丢了，还好，她还在。” 小苇也很平静：“那边千里追夫，不惜犯罪，我不会自讨无趣。更何况，我早已身有所属，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银梅和春晓进入省宣传部后，主动要求在排练之余继续深造，得到肯定和支持，现已进入海涛所在的学校就读。 这些消息是有人让冒同贤透露给小苇的，明知不怀好意又如何，事实最具说服力。 小苇说完不再看他，闭上眼睛开始边拉边唱一路向北。 山子曾在小说里写过：闭上眼睛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 小苇肯定不是，也不可能是。 海涛就那么看着，看了好一会。 等第二遍唱完，海涛才站起身，强行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努力平稳好情绪，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小苇就那么一遍又一遍哼唱着，直到桂秀几个吵吵嚷嚷走进院子，直到桂秀奇怪地叫：“咦？那个追妻火葬场的家伙哪里去了？放弃了么？” 嗯。这个时候还没有“追妻火葬场”这词，当然是小苇普及的。 小苇没好气地说：“智者不入爱河。冒同贤几个纯粹大雨天抗旱，瞎折腾。” 绿珠大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口是心非的样子。” 桂秀说：“都说那家伙是真心诚意，我得去好好审问审问。” 小苇淡笑道：“别吃饱撑的。银梅已经追到他身边了，我才不会惹火烧身。” “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有夫之夫，并且关系很好，每次都能一刻千金难买。” “卧槽。你耍流氓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第二天临近中午，冒同贤跑过来说昨晚海涛醉成一摊，刚被几个同学送走。 绿珠没好气地朝小苇房里一指：“一个腔调。季家大小姐也没起呢。” 冒同贤叹息：“这两个冤家，也真是作孽。好不容易见一面，两人加起来没说到三句话。” 桂秀骂：“你懂个屁。这才是真正的无声胜有声，心有灵犀一点通。” 正调侃，有人进来问碧玉在不在，桂秀听说是市宣传部的，冷冷回了两个字：“不在。” 来人并未生气，客气地掏出一张纸，是邀请四个姑娘去参加宣传部大会的通知。 桂秀看了一眼就还了回去：“没空。不去。” 来人并不意外：“有空还是去参加一下吧。各县区宣传部都有代表参加呢。” 桂秀依旧拒绝：“那是他们的事，跟我们学生有什么关系。我们学校正忙着搞文艺比赛呢，不可能有时间。” “啊。不可能这么巧在同一时间吧，你们在什么时候？我们也来参观。” “都是小孩子的玩意，上不了台面。” 冒同贤笑道：“你们确定要来的话，最好先通知一下，让全校师生准备迎接。” 桂秀附议：“多做几排欢迎莅临指导的牌子。” 绿珠：“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桂秀：“亲切握手，必不可少。” 绿珠：“腿要直，腰要挺，双手前伸，面带微笑。” 桂秀：“步要慢，身要正，目不斜视，头不轻摇。” 绿珠：“主席台不方便坐，前排座位得留好，茶水点心要配齐。” 桂秀连连点头：“半天比不完。食堂小包间得预留好，想喝什么酒也得提前备足。” 绿珠：“最后还要准备一下总结报告，好照着念。” 桂秀：“字要写得清楚点，不能潦草。 绿珠：“也不能出现笔划多的，生僻字，长句子，更不能有。” 桂秀：“领导作报告，大气不能出。” 绿珠：“领导报告完，掌声不能停。” 桂秀道：“下面有请冒同贤冒主任做一下总结，大家欢迎。” 冒同贤左手叉腰，右掌摊开，举到眼前假装看稿：“同学们搞这样的比赛很好。运用了新方法，采取了新举措，看清了新形势，理准了新要求，用好了新本领，展现了新风貌，比出了新高度，形成了新突破，达到了新境界，赛出了新水平，取得了新发展，获得了新成果，拥有了新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