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骚狗精 天亮赶到时，庙里已经聚了几十人，三个道士正做出殡前的法事，村长正吆五喝六指挥众人助力。 看到小苇，自己一家人颇为意外。小苇面无表情地依次看看，并不开口。 大嫂把一块白布扣到小苇头上，领她到棺材前面磕头。 王有福戴着白帽子，蹲在一边烧纸。抬头看了小苇一眼就低下头去，也不招呼。 大嫂说棺材是村长请人做的，后事也是村长在操办：“你吩咐的事，有福没有食言，逼着老子一直派人照顾着老道士呢。” “我爸呢，做了什么？” “婆婆也天天来给老道士送饭。” “嗯。” “你别怪家里人，我们也难做。” “我从来就没怪过你们。” 村长凑到前面：“小苇特地赶回来的吧，有恩必报，有情有义，好孩子。可惜我王家福薄。唉，好好的事，咋就弄得没法子挽回了呢。” 爷爷拄着拐杖在后面冷哼：“是她被猪油蒙了心，不用理会。哪天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看她还有没有脸回来。” 村长苦笑：“大叔别说了。小苇是要念大学的，我们乡还没出过大学生呢。” “哼。就凭她，考上了早晚也会被开除。” 小苇懒得纠缠，自顾走到边上去，村里人也只瞄她一眼，就转开。 很快到了出殡时辰，在村长亲自吆喝下，灭灯，起棺，吹拉弹唱，小苇母亲带头哭丧，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 跟到庙后墓地，跟着往棺材上撒了一把土，跟着解开孝布，跟着众人回转，然后，仪式结束，等待上菜。 王有福刻意要避开，被小苇叫住：“你昨天去找我有啥事？” “老道士病重，你嫂子走不开，就去知会你一声。” “就这？” 王有福头一抬，正视小苇：“就这。” “嗯。我信你。” 说完，小苇转身推开自行车，和嫂子招呼下离开。 下去几十米，小苇不自觉地回了一次头，感觉拉下什么似的。后又感叹：人到了一定层次，眼里全是好人，果然不假。 回到办公室，孙正义不在，肯定还在各分社游走抄录。简单和干爹说了出行和奔丧的经过，干爹和村长同样的观点：“你能回去奔丧，足见有情有义，干爹以你为荣。” 又说：“孙正义的事我听说了，我的意见也是暂时不考虑，等你念完书再说。等孙正义回来，我和他说。你暂时也别工作了，等考试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好。” “出去随便找朋友玩去。” “我也没啥朋友啊。” “那就去宣传办看你姜姐排练。” 正要走，门外有妇人骂骂咧咧往里走：“细骚狗精都结婚了还到处作骚，有人养没人教的畜生，还想勾引我儿子，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小苇一看，是石明松的母亲，找房子时见过：“大婶，你是在骂我么？” 妇人怒道：“镇上还有几个骚狗精，不骂你骂谁？” 小苇依然情绪稳定：“我哪里得罪你了？” “还用得罪。你成天勾引我家明松，害得我家庭不和，你咋这么不要脸呢。赶紧把骗明松的人参阿胶拿出来。” 小苇很快厘清了脉络，笑道：“我凭本事骗的，干嘛要还你。” 这句话当即让夫人暴跳如雷：“无耻的婊子，我撕烂你。” 干爹一下子拦到前面：“你敢。” “我有啥不敢的，别以为认了干爹我就怕你。我家明松快上大学了，出来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苇大笑：“那就等他学出来再说呗。” 干爹抓住妇人两只手向外推，妇人立即躺倒哭叫：“打人啦，打人啦。骚狗精恬不知耻欺负人啦。” 干爹气得头大：“再胡闹，抓到派出所去。” 正纠缠不清，石明松满头大汗跑来，将母亲拖起来：“妈，这是干嘛呀。别在这丢人了行不？” “你个讨债鬼被骚狗精骗了魂魄啊，她没离婚就跟别人好上了，你咋就鬼迷心窍了呢。” “不要瞎说。小苇从来没骗过我，也没答应过要和我好。” “哎呀，我的傻儿子哎，骚狗精手段高着呢，把你卖了还替她数钱。那么好的药材都被她骗了，败家啊。” 干爹气得无语：“小苇，把什么药材还给他们，我们家不稀罕。” 小苇强硬地说：“不还。送给我就是我的。何况，我已经吃了。” 干爹一愣：“那就算算多少钱，我给。” 石明松急得眼泪直掉：“妈。你是听了谁的耳旁风啊。儿子还要做人呢，求求你，别闹了。” 说完，跪在母亲前面磕头，咚咚有声。母亲气得扬手就打。石明松也不回避，强行把母亲抱起来，两人纠缠着再次摔倒。 孙正义跑进来看到这副场景，也是气得无语。 很快门口就涌了一群看热闹的，七嘴八舌议论着。小苇坐在里面，摇着芭蕉扇，没事人一般。 小苇越是淡定，石明松母亲越急躁，不停咒骂，各种脏话频出，几乎问候了小苇十八辈祖宗。 遇到这样的货色，干爹也是束手无策。小苇笑道：“干爹尽管办你的公事，就当他们不存在。” 这话差点把妇人气死。好在这个时候，石明松的哥嫂赶了来，合力将母亲拖了回去。 孙正义挠挠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苇懒得解释：“被人蛊惑了呗。” 干爹说：“你玩去。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小苇摇头：“没必要理会。随她闹去。” 干爹叹息：“你这丫头，谁让你生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能干的，真不让人省心。” 小苇双手一摊：“我这样子，好看吗？” 孙正义点头：“越看越好看。” 小苇脸色一暗：“孙哥，我不会嫁给你的。” “我知道。是我高攀了。” “那就就此作罢，以后不要再提。” “好。” 干爹看看小苇：“丫头。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小苇笑道：“我做事一向简单粗暴，绝不拖泥带水。习惯了就好。” 干爹笑了：“丫头这脾气，我喜欢。” 小苇摇着芭蕉扇，晃晃悠悠出了门，将扇子盖到头顶遮挡太阳，然后哼着小歌，去了镇政府。留下一堆看热闹的在办公室里外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