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看见海了 丝毫不顾银梅的冷眼，小苇毅然选择继续坐海涛的车子，有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壮。 有些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没必要顾忌。 一路自是欢声笑语，那首童谣已然娴熟，让沿途的风景更加美丽。 中午十一点，平安抵达海边小镇。 小镇比小苇在的镇小了一半，海鲜却十分丰富。 开好房间，休息到下午三点日头偏西，一群孩子迫不及待地赶往海边。 骑到没路时，小女孩兴奋地大叫：“我看见海了，我看见海了！” “我也看见了，真大啊。” 银梅笑骂：“幼稚，海哪有不大的。” 将自行车停在海堤边，欢快地跑下堤岸，踏上满是小芦苇的沙地，奔向水边。 “不要脱鞋，湿了就湿了，别戳伤了脚。” 钱秀文不失时机地吩咐。 众人不约而同跑向水边一堆礁石，小苇不紧不慢跟着，看石明松和钱秀文分列左右，俨然护花使者一般，不觉好笑，却也没说什么。 到了礁石边，水已深到膝盖，纷纷脱了鞋，爬上礁石远眺。 小苇对海并不陌生，平静地跋涉到最外边一块高大平整的礁石边，使劲向上爬。 钱秀文和石明松对视一眼，一人抓住一条腿，合力将她举了上去。 然后开始接力，两个小女孩和两个男生次第上了礁石。再继续上拉下托，上去的便越来越多。 小苇看插不上手，便走到最边上，面朝大海，飞鸟般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温热苦涩的海风。 两个小女儿开心得直蹦：“那是海鸥么？” “应该是的。” “啊。那边有条船，真小。” “有鱼！有鱼跳出来了。” “我也看见了，好大一条。” 后面礁石下，钱秀文叫：“小苇，别靠太近。” 石明松直接说：“危险。千万小心。” 小苇收到警示，微微侧身一看，那个被砸了头的同学爬了上来，嘴里含糊地问：“鱼在哪儿呢？我看看。” 趁她撞向自己的瞬间，小苇陡然转身抱住，借着惯性，一起摔下了礁石。 随着小女孩的惊叫，两人噗通一声，砸起一大片水花。 在接触水的瞬间，小苇灵敏地奋力将她推开，自己迅速闷头游向礁石的另一边，很快靠到礁石上喘息不已，冷冷看着那家伙在水里扑腾。 几个会游泳的男孩子喊着从两边包抄过来，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拖到浅水处。 被人拉到边上的小苇明显被吓得不轻，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 落水同学在众人拍打下，总算吐出几口汤水，缓过气来，恶狠狠地瞪着瘫坐在水里的小苇，同样说不出话。 钱秀文冷冷看着海涛：“这也是意外？” 海涛将嘴下唇咬出深深的牙印：“当然。” 看其他人不做声，而石明松已经抄起小苇的腰，扶她站起来往岸边走，钱秀文艰难点点头：“好。你说了算。” 落水同学终于哭出声来：“都怪我。都怪我没站稳，差点害了小苇，都是我的错。” 银梅说：“纯属意外，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另一个死党帮腔：“除非不想活了，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看来。小苇多次寻死的事，已经传到了他们耳朵里。众人的目光很快集中到小苇身上。 就算没有寻死那事，以小苇看淡生死的冰冷秉性，以及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落寞和无望，他们也会凭此相信是小苇居心叵测。 钱秀文怒道：“你什么意思？是说小苇故意的么？”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在误会我们。” 眼看剑拔弩张，小苇暗叹一声制止：“是我生无可恋了，有意要害她的，是我居心不良，我赔礼道歉，对不起。” 银梅得寸进尺：“人命关天，对不起就完了？” 海涛大声说：“没有的事。我都亲眼看见了，纯粹就是个意外，谁也别怪谁，都别说了。” 众人开始做和事佬：“本来就是个意外，我们都看见了。” “就是。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都别往心里去，” “石头上面本来就不平，打滑很正常。” “又没啥不共戴天的仇，没必要产生误会。” “对。根本不值得计较。” “能相处就处，不能，以后就别交集，至于搞得像敌人么。” “边上水又不深，大家伙都在，真想寻死也不会选这个时间，这种地方。” 海涛断然下了命令：“这事翻篇，谁也不许再提。” 到了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是多余，小苇便闭了嘴。 两个小女孩也被吓着了，站不起来，两个男孩子只好背着。和来时的兴奋相比，个个都没了好脸色。 小苇一如既往选择坐到海涛车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不起。” 拉开距离后，海涛艰难地小声说。 小苇平静地小声回：“没关系。” “不会再有下次了。” “希望如此。” 晚饭吃得相当别扭，饶是有几个活泼元素极力互动，气氛依然搞不起来。所有人早早就进了房间，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依然缠着小苇教唱，小苇也是尽力应付着，不想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钱秀文和石明松也不再顾忌，把小苇叫到外面没人处，求小苇原谅：“不是顾忌到考试录取，这事非较真不可。” 这个时候，录取不仅仅靠分数，学校也有不小的决策权，像小苇这种临时插班生，档案不全，诚信不足，道德有瑕疵，平时成绩难以查考，和同学关系不好，等等无足轻重的小事，都可以作为理由被刷掉。 “知道你不在乎能不能考上，可万一分数够到呢，我们真不敢冒险，对不起，是我们没用。” 小苇噗嗤一笑：“第一，我会水。第二，要不是你们提醒，我也不会当机立断。这事就算了，不许再提。” 黑暗里，海涛及时接口：“好。都不许再提。” 走到前面，海涛又说：“你们不用担心。小苇高考这事，只要够得上分数线就行。” 钱秀文点点头：“我信你。” “谢谢。” 海涛张开双臂，和钱秀文抱了抱，又和石明松抱了抱。 回头，小苇已知趣地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