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招募演员 说是镇，其实也就二三十家商铺，集中在一里见方的地方，仅有两百多人，完全靠手工业和商业吃饭，外围是半商半农，多少分了些菜地和粮田。 小苇对房子的要求主要在自由，可以自由进出不被打扰，且容易避人耳目。也就是说，房间要商铺集中区，靠后，远离大路，在角落处，且有后门。 勘查了一圈后，满足条件的只有老药材铺后面，一共四间，原先下人住的地方。 药铺分明是木匠大头祖上的资产，被灭门后，几番易主，现在店铺已被并入合作社，属集体所有，就后面四间分给老店主一家居住。 店主本身就是中医，一直住在店铺隔壁，这四间只住了新婚的儿子儿媳，起码有一间可以出租。 好的是那一间在最西边，紧靠院墙后门，出去是条羊肠小道，道边一长溜的竹园，竹园北边是条小河，白天进出都很难被人看到。 小苇很满意，但没有立即确定。因为大头就住在镇边，指不定哪天就来看看他的祖业，早晚会遇到，甚至可能继续成为自己的丈夫。 重活一世，小苇决不允许重蹈覆辙。 回到宿舍才八点左右，赫然看到姜英英也在，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说是她的女儿时幼。 “时幼，这名取得有水平。” 小苇差点念出“正当归时又不归”来，看女孩瘦得让人心疼，躲在母亲身后，不敢正视外人，无疑在家里被欺负得不轻。 姜英英一把拉出来：“这孩子，怕生。叫小姨。” 时幼怯生生小声叫了下，小苇含糊地说：“挺好看的。对了，姜姐不是要去排练的么？” “这就去。你也一起去瞅瞅呗。”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房子还没找好呢。” “你镇要搬出去啊，其实整个镇就屁股大点地方，躲不掉的。” “躲一时算一时吧。” 缪婶的大嗓门在外面叫：“小季一起去吧，都是各乡村推选出来的，听说个个能唱会跳，好玩的。” 排练地放在政府门口的空地上，锣鼓二胡笛子乱糟糟的响，几个负责人正在逐一检查个人的拿手好戏，有说唱连话段子的，有唱山歌的，有打号子说快板的，有像跳大神的，还有人在读剧本，赶庙会般的热闹。 来的路上，姜英英母女就刻意和小苇拉开了距离，此刻已经很难看到，缪婶更融入了几个唱跳的妇人里面，小苇半点都不在意，站到场边一块小土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大群人折腾。 各种表演都很粗劣，看了刻把钟就没了耐心。正要离开，陡然看到顾泽华正试拉二胡，拉的是这里的民间小调《孟姜女送寒衣》，技术不算娴熟，但拉得很认真，应该能过审。 不知为何，小苇不想让他看见，刚跳下土堆，王有福陡然闪到前面：“你也要参加么？” “不会。” “我编了个快板，不知道会不会用。” “和我无关。” 看小苇要走，王有福又拦住：“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么？” “可以。说吧。” 王有福却闭了嘴，小苇再迈步，王有福在身后恨声说：“别以为你工作就稳了，我可以举报你没有诚信，忤逆不孝，道德败坏。”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告啊。” 小苇头都没回，却又被大嫂拦住，递给她两件夏衣：“好合好散，不要赌气。” “没有赌气，也不值得我赌气。” 小苇说的是实话。身边看起来都是好人，只是愚昧，可愚昧本身就是坏。 “我们是过分了点，可这样的事到处都有，人哪有不犯错的，改了就好，你们还年轻，可以重新开始。” 王有福赶紧附和：“我保证痛改前非，好好过日子，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用不着发誓，大家都没错，我也没怪谁，是我们性格不合，强扭的瓜不甜。” 大嫂还想说点，终究忍住。 小苇当然清楚厉害，但她要面临的危难并不在亲人婚姻，只是不想看到群魔乱舞，不忍心看到饿殍遍野。 一声高昂的歌声传进耳鼓，是缪婶的，唱的是通州戏的段子，土话难懂，但很有韵味。 紧跟着是另一边姜英英在说连话，平时说话细声细气的，居然也能唱出挺高的音，颇让人刮目相看。 高手果然在民间。 听了会，小苇回转，大嫂跟到没人处，小声问：“你还要走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 “你爸给了我们两个元宝，五块银元。我们准备兑换了，把房子翻一下，又怕别人起疑。” “五年内不要动。” “好。听你的。对了，老道士病得很重，怕挨不了几天了。” “听天由命吧。” “王有福家可能会到镇上来闹腾。” “不用替我担心，我能解决。” “你二姐的定亲对象摔断了腿，成了瘸子，正闹着退亲呢。” “别管他们。你早点回吧。” 说是宿舍区，总共加起来也就十几间房，大部分都住在附近两三里内，合作社住宿舍的只有八九个，其他是政府部门的。 也不全是新房子，至少最后面一幢三间，和一幢四间的不是，老式的青砖黛瓦，有明显的修补，应该是被官方征用活收缴来的，里面住着两家子，自己开伙食，八成是镇长级别的人物。 小苇看了看正在扩建的宿舍，才躺到自己床上看书。不一会儿，听见缪婶和姜英英嚷着回来，似乎在说负责人不太公平，有几个差劲的却被留用了。 “小季也写个节目去试试吧，那些人的水平不一定有你高呢。” “那玩意我可不行。” 这提议倒是让小苇心里一动，可能由于时幼的缘故，以前对姜英英的反感一扫而空，考虑着是不是帮她一把。 但有缪婶和小丫头在，不便说。 缪婶和姜英英叽叽喳喳一通，才招呼小苇一起去食堂。 姜英英难得打了一份红烧肉和一份鱼块，更让小苇有了好感。 时幼先吃饱跑出去玩，小苇不失时机地小声问：“姜姐真想上台演戏么？” 姜英英一愣，神色暗淡了许多：“不瞒小季，做会计我水平真的不够，算账很累，老出错。能演戏最好。” “我可以帮你出个节目，不敢说能拿省级文艺汇演大奖，县里前三名十拿九稳。” 姜英英立即两眼放光：“真的？” 小苇点头：“但我有个条件，不能说是我写的，只能说是你自己瞎琢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