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找到水，又要杀牛，所以这饭吃的相当沉默，即便是看到肉就啥也不寻思的小孩子们，都懂看大人的脸色， 吃烤肉吃的满嘴流油，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其实很欢快的样子。 而花老太吃的更不是滋味，虽然这次杀的不是她家的，但是明显再找不到水就要杀她家最后一头牛了啊。 甚至老太太有私心，拉着沈知秋去犄角旮旯：“你明日要是还杀牛，先杀别人家的啊！” 沈知秋一言难尽：“娘，你瞅瞅咱们家老牛，也不咋爱吃草了，在说了不杀牛，杀马也都是咱们家的，这个时候还有啥好争执前后的。” 给老太太噎的，一夜里，看见他三儿的身影就心烦，那没心眼儿的还老在自己跟前晃悠。 再次启程的时候老太太都躲着沈知秋走，不乐意搭理他三儿，知道今日停下好不好就要轮到她最后一头老牛了。 大家就这样沉默的赶路，天气太过干燥，汗水顺着脸颊，后背哗哗的往下流。 就在他们感觉自己快被太阳融化了时，终于绕到了山脚下， 为啥说是绕，因为这座山和对面的山中间的河道，相对的两面山是大峡谷， 那条河道都干枯了，从上面往下看，那悬崖峭壁，基本就是笔直的，别说从那地方下去，就是看一眼都吓的小心脏怦怦跳。 只能选择绕路，从地势较为平缓的一片下来，就是需要的时间长点。 这不到了山脚下，沈呦呦和沈知秋也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黄河干涸。 那真是一望无际。一马平川的荒无人烟。 要让沈呦呦形容，就是烈日炙烤着大地，天空湛蓝得近乎刺眼，但其中却几乎不见一丝云彩的踪迹。 干枯的河道上，原本应该绿油油的茅草，如今变得枯黄一片，仿佛被火焰吞噬过一般。 风吹过，卷起一阵阵沙尘，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原本曾经波光粼粼、鱼儿游弋的河流，如今也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河床干裂，如同大地的伤痕，一道道裂缝诉说着水资源的匮乏，你能看到的就是残破的星星点点的贝壳，和小鱼干枯的身体，以及枯萎的水草。 这情况怎是一个“惨”字能诉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一声“扑腾”，紧接着叮里咣当的声响。 回头看去是沈麻子家的老牛倒地了，东西也都散落开了。 如果不是沈麻子眼疾手快，他娘方老太差点被砸在牛下， 当时方老太看牛蔫头耷脑的，想说多少给牛喂一口水吧，赶巧了，牛支撑不住，倒下差点她就和牛一起走了。 给大家吓了一跳，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倒下。 沈知秋看见这情况，急忙往那边跑，想瞅瞅人有没有事儿？ 就这个时候，姐夫王福喜的声音传来：“不好，快闪开。” 说是急那是快，沈呦呦和她奶奶还凑在一起往后看，二人还在说悄悄话， 她奶说：“你瞅瞅多危险，可不敢老往老牛身边凑了，被压在底下不死也残。” 沈呦呦也很后怕，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就这个时候他们左边的一匹马倒下，眼看着就要压过来了，很快的，还好身边的李全，及时给她们拽开了，好险好险！ 沈呦呦惊魂未定：“奶，也不能往马身边凑了！” 花老太也是心有余悸，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刚刚也吓死她老太太了，压她也就算了，竟然压她小孙女，呜呜！ 那边也同样瘫坐着的方老太：“买它花了十六两啊，是我鼓捣多少鸡蛋赚的啊！” 沈呦呦看看方老太，和她奶奶对视：“奶，咱们马更贵。” 花老太和小孙女捡回两条命，啥也看开了：“贵就贵吧，咱人没事就行。” 李静舒魂都吓没了，急忙跑过来看她闺女：“呦呦你没事吧，啊，你这死孩子，干嘛往牲口身边凑。” 沈知秋本来想去瞅瞅方老太的，这下也顾不上了，连忙要把老娘搀起来。 花老太摆摆手：“别拽我，腿软，我坐地上缓缓。” 沈家人都过来关心情况，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沈鹿鸣小手呼拉他姐姐的心口：“姐姐，你吓着了吧，奶奶捂心口我给你捂着。” 沈元宝突然大声喊：“快瞅瞅，那匹红马也打晃。” 众人一同看去，那真是，“噗通！”叮里咣当的就也倒下去了。 “爹，不是说牛马不喝水能撑一个星期吗，这才第二天吧！” 沈呦呦木愣愣的，这咋科学都不准了呢？ 沈知秋反应过来：“快，都离牲口远点，都远点！” 这才转过头对她闺女说：“正常情况下，能坚持一个星期，咱们这是啥情况，要走这么多路，还要驮着这么多东西。” 瞬间队伍气氛一落千丈，很是低迷。 牲口是太能喝水了，喂水是不能喂了，可是如果时不时的就倒下一个，这也耽误功夫啊！ 一起杀了更不行，第一吃不了，天太热，做成肉干也一时间做不完这么些，直接扔了更可惜。 而且都倒下了，这么多行李咋整。 众人心情沉重的给牛马身上的东西弄下来，高猎户带着儿子孙子开始挥起杀猪刀。 肉条最好的割下来直接扔在板车上，不能停下做肉干，还得继续赶路。 不过沈知秋纠结了，接着上山还是就平地走。 平地走推车还能改成板车，拉东西而且走的也快，孩子老人还能稍微上前歇歇。 但是也不能常坐着，就怕马突然倒地，在给孩子老人摔着。 看着走平路像是比山路好，可是瞅瞅这黄河河道都干了，那平路能找到水吗？ 机会渺茫，走山里就是找不到水坑，还有找到竹子的希望，山里早晚温差大， 还能多少的用兵器收集点水喝，但是山里也有缺点，那就是道路崎岖，不好走，耽误功夫。 自己拿不定主意，只能集中各家当家做主的汉子商量。 汉子们一个个的干瞪眼：“兄弟，你说咋走就咋走呗。” 沈知秋无语，这么多口子人命啊，他这决定真不好下啊！ 最后还是老爷子们拍板： “走山里，路上不说有没有追兵，就是没水咱们也走不了多远，山里起码还有点植物，再不济嚼嚼野草根也能补充点水分。你们瞅瞅这平地，有一点青草的模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