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熙好似没有听到公主殿下的回答一样,忽然开口道。 “公主殿下可曾去过东海,东海里有龙珠,比西司烛送公主的火焰珠,还要大上无数倍,在海底吸收日月精华,经年累月……” 他说得没有章法,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期望有人能回答他。 “坐船出海,那才叫海天一色,非湖泊游船能够比你……” 百里绮没有开口打断他这自顾自的回忆,她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或许正在做挣扎,又或者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入宫这么长时间来,这是她的请我上船,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公仪熙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了。 北戎确实骚动不断,但那是因为北地镇守的,是前北戎王的子嗣。 虽然不排除未来有镇北王和北戎国联手,反扑晟国的可能。 但更可能的是,晟国助镇北王北上攻戎,毕竟,在北戎国,镇北王,是名副其实的先王子嗣,只要取下现任北戎王的首级,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新的北戎王。 而晟国,不仅名不正言不顺,恐怕连中原都打不进来。 毕竟,三角地区,驻扎的是骠骑大将军,正儿八经的皇亲,又与三角岩城城主成婚,几乎掌握了整个三国之交的乱地。 无论是谁在北边跟舅舅碰上,都要脱一层皮。 “自然不是。” 公仪熙忽然蹲下来,与坐在船蓬边的百里绮平视,他看着她,道。 “公主殿下若不想我南巡,我便不南巡了。” 话题一下又跳了回去,百里绮被他这跳来跳去的话搞得有些无语。 她有些没好气道,“你南不南巡,我决定不了,你若不想,可以向皇爷爷请旨。” 说完,她见公仪熙忽然抬起手,下意识便往后缩了缩。 后背抵在船蓬上,她睁大眼,眼看那只手越来越近,便要碰上她的脸。 她急忙偏头,惊道:“你要干什么!” 公仪熙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身后的乌篷上,轻轻弹了弹,道:“虫子。” 他这话让百里绮睁大眼,下意识便急忙转身后退。 但她忘了,乌篷船小,公仪熙就在船头,她这一转身,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许是湖风带着凉意,青年的怀抱一开始是冰冷的,片刻后,滚热的温度透过衣裳传递到了肌肤上。 冰冷的湖面上,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该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但这是公仪熙。 百里绮的后背才撞入,便又急忙往前,探了出去。 船身摇晃,她的肩膀被从后扶住,青年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 “公主小心。” 百里绮深吸两口气,将乱入的旖旎驱散,重新回头,没有再去计较方才是否真的有一只虫。 船头轻轻撞在湖心亭的岸边。 公仪熙率先下船,将船绳拴好,才向船上的少女伸手。 百里绮扶住他的手下船。 湖心亭不大,约莫几十平米,就只有那么一个单独建在水上的飞檐亭子,其他什么也没有。 方才那么一打断,她也没有了一开始赏景的心态。 她想不明白。 按理说,当宁东王府搭上太后那刻起,公仪熙就该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却还要问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造出这么点旖旎的氛围,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方才他探过来的手,绝不是捉虫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毕竟,这种把戏,她也会玩。 绿茶相煎何太急。 百里绮靠在湖心亭的柱子上,看着亭内光影不明的青年,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这亭子里,什么也没有,不如我们回去吧。” 公仪熙没有说话,而是往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百里绮心头微动,心想他这是还不死心啊,那她便陪他玩玩吧。 她仰头,扬起笑,用私下里看南宫慎的眼神看他,声音低了两分。 “世子邀本公主上船,难不成就只有这些话吗?” 公仪熙眸色微愣。 无论是谁,被一个绝色大美人,用满眼都是他的眼神看着,心底也很难不掀起涟漪。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了。”他的声音先大脑一步响起,“如果公主殿下想要我留下,我便留下,不去南巡了。” 百里绮正要开口说话,她忽然听到亭外传来急促的船桨声。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一转,她笑起来。 抬起手指,戳在青年的胸膛上,将人往外推了推,笑眯眯道。 “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