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捷本是抽空来看宋年的,结果遇到了媛媛,就把孙泰自首的事儿说了,也没有特意避讳,因为在坐的大都参与到了案件。媛媛听完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和饶诚的关系断得不够彻底,才给了唐婉乱七八糟的错觉,引出了这样一场祸端。 “要不我还是去找找她,当面把误会再解释清楚。” 任子聪反对:“找她干嘛?!她要是讲理,能好好听你说话,能干这事?” “也不一定是她干的。” 呵。 宋年倒是没反对:“你要约,就把那个饶诚也约出来,三方会谈,把话说开了,别让他一个大男人缩头缩脑的。” 媛媛有些迟疑。 任子聪:“这是你们三个人的事,何况他还是根源。没他在场你找那个唐婉也白瞎。” 媛媛不说话了。 宋年:“到时候带个保镖。” 媛媛想看着任子聪 任子聪很有自知之明:“我这么菜,还得再叫一个。” 宋年问袁捷:“袁哥,不知道你——” “我不太合适。倒不是因为别的,那个唐婉见过我的脸,我怕跟着一起去她认出我有所警惕,反而不好。” 也有道理。 “但我可以给你们另找个人,打架很厉害的那种。” “那更好。” 几个人商量着;完全没避讳一旁的陆正昀和卉姨,他们也一直安静地吃着饭,都没怎么说话。 回家的路上,卉姨坐在副驾驶上,专注窗外的风景,异常沉默。 “卉姨,没事吧?” 陆正昀还是开口问了。 “我能有什么事。” “怕你因为听到金唐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卉姨回头看他,“这你都知道?” “知道的不多,当时年纪小” “还是别知道太多了,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再听到金唐。” 陆正昀没想到去看宋年会遇到袁捷,更没想到他还偏巧不巧提到了金唐。如果没记错,金唐的现任总裁唐立山、也就是唐婉的亲生父亲早二十几年前是和卉姨谈过恋爱的,据说轰轰烈烈。 他俩相差八岁,能认识还是因为陆正昀的父母。唐立山是顾绍华的发小,陆卉是陆英的妹妹,在婚礼上一个伴郎,一个伴娘。 对这段感情的细节陆正昀了解得不多,只记得好像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卉姨还抱着他说邀请他来当花童,这是陆正昀为数不多能回忆起来的画面之一。再下一个画面就是卉姨满眼是泪,对阿公阿婆说了句婚礼取消,然后转身从他身边经过。 后来的后来,唐立山娶了别人,卉姨再也没提过嫁人。 “金唐的人,金唐的事,别在你阿公阿婆面前说。” 卉姨在车里叮嘱陆正昀。 “知道。” “年年那同事怎么偏偏跟他们家对上了?这事得处理好,不然麻烦。” 陆正昀:“前两天我已经让顾绍华约他了。” 卉姨皱眉。 陆正昀:“你都说这事难搞了?我总得去说和说和。” 卉姨另眼相看:“小伙子,这么积极,不会看上人家吧?” “什么人家?” “年年跟这事儿又没关系,当然是那个惹上事儿的丫头,好像叫媛媛吧,挺漂亮的。”卉姨试探道。 “她都被人捅刀子了还没关系?!” “哦~”卉姨把话音拉得老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看上的是年年啊,我也更喜欢咱们媛媛这样的。又低调,又好看,还仗义。” “她到底喊我一句师兄,我怎么也不能让她在云州出事。” “哦~” 尾音拉得比上一个还长。 “而且她太能找事了。你信不信,万一那个媛媛再惹上什么麻烦,受伤的还会是她。” 卉姨一脸戏谑地瞧着他。 陆正昀:“我说真的。” “我知道你说真的。” 算了,多说无益,陆正昀放弃。 “所以我去见唐立山,您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陆正昀及时调整话题方向。 “问我干嘛?” “毕竟您比我有经验。” 果然是姨甥,戳彼此肺管子都很准。 卉姨不说话了。 茶村很快出现在眼前,览山居的屋顶在夕阳下还映着光。车子缓缓驶向目的地,快到门口的时候卉姨突然开口:“你去见他前来找我,我给你选几包茶叶当见面礼。” “我开玩笑呢,没打算拿您打感情牌,别浪费咱们家好茶。” “你觉得我会把我们家好茶拿给他?” 果然,他姨还是他姨。 儿子说想要一起去打高尔夫,顾绍华起初有那么点激动,觉得陆正昀终于想起和这个父亲培养感情了,但细品过后,理智告诉他,相比于高尔夫,唐立山可能才是重点。但老唐能和那小子有什么交集?是因为老唐手里5的西杭股份?哦,对了,他们家婉婉听说要结婚了,选的场地就是西杭,难道是婚礼准备出了纰漏? 顾绍华想了各种的可能性,都没有下文。 某日,他和唐立山约好,叫上了陆正昀。 一到球场,唐立山远远看见顾绍华旁边多了个年轻人,比他高,比他帅,还比他更有风采。 “这位就是?” “顾正昀,我大儿子。阿昀,这是你唐叔叔。” 顾绍华两边介绍,执着地用“顾”这个姓氏冠在他儿子名上。 “唐叔好。” 唐立山一听这是大儿子,反应过来,别说,这孩子眼睛长得真好看,像陆家人的眼睛。 “居然都这么大了,感觉上次见他还是个流鼻涕的娃娃。” 顾绍华:“这都多少年了。” 是啊,多少年了。 关于陆正昀,唐立山也只是知道他回了国,但一直没再见过,主要他年纪大了,实在不愿意去人多的场合。 “唐叔,给您带的见面礼。” 陆正昀把茶叶递了过来:“今春茶山上摘的龙井,请您笑纳。” “陆家种的?” “嗯。” 唐立山亲手接过,打量了两下才递给身边的助理。 高尔夫这项运动,陆正昀并不擅长,但基本姿势要领都懂,上手也不慢。而且不管什么运动,他心态都很好,气势也稳,和两位常年待在高尔夫球场的大佬相比,还多一点新手优势。 唐立山偷偷跟顾绍华感慨:“你这儿子好啊,可以继承家业,还可以一起玩球。” 顾绍华心里美,嘴上客套:“你家老二也可以。” “呵,等他长到这么大,我估计球杆都拿不稳了。” 唐家的老二是唐立山的老来子,才刚满十岁。 顾绍华:“不是还有婉婉吗?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也能陪你打几球。” “那是别人家的女儿,我家那个一天到晚不省心,到处给我惹事。” “等她结婚了,你就巴不得她回来给你惹事咯。” “就她那个婚,不结也罢,我说我不同意,她死活非要嫁。” “都一样,那个不也不省心,”顾绍华指着不远处的陆正昀,“让他找个对象跟要他命一样,介绍那么多女孩子没一个去看的。” 两个当爹的在球车里吐槽起自家的孩子。远处的陆正昀刚打完一杆,回头看着他们的方向,想着找个时机,跟唐立山单独聊聊。 终于等到休息时间。他们进了室内,有泡好的茶,准备好的点心,而顾绍华,去了洗手间。 陆正昀在唐立山旁边坐下。 唐立山夸他:“打得不错。” “谢谢唐叔。” “听你爸说你还没成家?” “嗯。” “要不唐叔给你介绍介绍?” 陆正昀笑:“阿婆上次给我算了个命,说我的真命天女已经出现,就在身边,还让我赶紧往回找补。” 他回答地一本正经,似乎真在仔细回想那个可能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可惜了,要是早点见到你,我一定让我闺女把她现在的男朋友踹了。” “您是说唐婉?” “你们见过?” “最近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哦?” 陆正昀是个果断且直接的人。他把知道的那点唐婉、媛媛还有饶诚的三角关系说了,再说了说最近的绑架事件。 “警察说是一个叫孙泰的人做的,辩护律师还是金唐集团的人。我想着可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所以才冒昧来这里见您,希望您指点指点,我朋友这种情况,您看怎么样才能把这事儿揭过去了?她已经知道错了,要道歉还是怎么地都行,她就想保个平安。” 明明没有提到唐婉在这件绑架案中的作用,但这先后顺序很显然在暗示。 唐立山懂了,这小子今天就是冲着他来的。其实他这两天的烦闷,多半也是因为那个不省心的女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唐婉对饶诚身边出现的女人报复了,但却是第一次报复地这么出格,还把人捅了。唐婉回家找他善后,气的他把喝茶用的古董杯子都摔了。 儿女都是债啊。 唐立山没想到的是,这次踢到自己人了。对方居然和老顾的儿子是旧识。他可听顾绍华说过,这个儿子十分有主见,桀骜且不逊,对自己认定的事情从不让步和妥协。对这样有脾气且还懂分寸的年轻人他一向是欣赏的,何况还是那人的外甥。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能善了自然是最好的。你那朋友,若是知道错了,就让她好好道个歉,剩下的,该约束的我也会约束的。” “您说的是。她也是这个想法,已经约了对方聊一聊了。” “ 那再好不过了。” “什么再好不过?” 顾绍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陆正昀止住话。 “你俩背着我聊什么呢?” “没什么,请唐叔帮个忙。” 陆正昀给他递过去一杯茶。 “什么忙我不能帮,还麻烦你唐叔?”茶显然堵不住顾绍华的嘴。 “自然是只能唐叔叔帮的忙。” 说了等于没说。老顾心里不是滋味,瞄了眼老唐。 老唐倒是神色自在,端起茶杯状作无意问了句: “那朋友是个女孩子吧,跟你关系很好?” 老顾的耳朵仿佛是个雷达,瞬间竖了起来:“女孩子,什么女孩子?” 陆正昀:“关系一般,刚认识。” 唐立山:“专门来找我,就为了个关系一般的朋友?” “嗯。” 陆正昀说的是实话,他和苏媛媛没什么交情。但他面前这两位大佬可都是老狐狸,想问题总喜欢往复杂了想,都以为他装淡定在掩饰什么,于是反向思考,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女的怕是和陆正昀关系不一般。 唐立山想的是,要真是陆正昀的人,这件事还是尽早了了,婉婉跟他说有个不要脸的绿茶纠缠饶诚,但如果人家身边有个像陆正昀这样的,怕也不会这么没眼光看上饶诚那小子,里面可能真是误会。 顾绍华想的是,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女的,一点动静也没有,难怪上次约了邹家丫头一起吃饭儿子推三阻四的,原来是另有目标。不行,得尽早打探下是哪家的,要是条件不错,就推波助澜下,让他赶紧把人生大事定下来。男人,还是要成个家,过两年再要个娃娃,哎呦呦,到时候他就两手一摊,退休当全职爷爷了。 之后半场的高尔夫,三个人打得都心不在焉。结束后,三个人去了三个方向。一出球场坐到车里顾绍华就给唐立山打电话,问他们刚才聊了什么事。唐立山没好意思说自家女儿的丑事,只说顾绍华为了个姑娘拜托他点事。 “那姑娘谁呀?” “我也没见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名字呢?” 唐立山想了想,好像提过,他也就听了一嘴,没记住。 顾绍华:“你帮我问问,工作啊,名字啊,总得知道一个才好查。” “你想查还不简单,派人盯着你儿子,总归是他身边的人。” “我也不是没干过,每次都被发现然后甩掉,没用。” “那你派的人太菜了。我先问问,不行我给你找人,跟踪这方面保证专业。” “你说的啊,我等你好消息。” 唐立山挂了电话,坐在车上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跟司机改了目的地,去唐婉家。明面上那房子是饶诚运气好租到的便宜货,实际是他给唐婉置办的众多房产中最普通寻常的一套。要不是饶诚来云州工作要租房,她估计都来不及看这房子一眼。 说到饶诚,刚开始不了解他们家实力这么天真也情有可原,但到现在还没怀疑,只能说这人太傻;要是知道了却假装不知道、心安理得住着还对他闺女不好,那就是欠揍。反正不管哪种情况,他就是瞧这个男的不顺眼。 那房子是秘书筛选后拿给他拍板的,唐立山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所以看着车子行驶在陌生的路上,他也不了解目的地在哪儿,大概要开多久;反倒是司机之前有几次送过唐婉回家,对那一片还算清楚,熟门熟路找到了小区门口。 “唐总,前面那个好像是大小姐。”司机突然说。 果然,一个穿着吊带热裤的女子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墨镜红唇特别显眼。 “好好一个姑娘,穿的什么鬼!” 唐立山恨铁不成钢。 “饶先生也在。” “他在怎么了,穿的也是鬼!” 唐立山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马路对面的咖啡馆。 “你也在咖啡馆前面停一下。” 他对司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