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阳光透过窗柩，投射进房间，映照出躺在地板上男子的脸。</p>
男子双眸紧闭，眉头蹙成一团，似乎梦中都不得安宁。</p>
他的身下是大片大片血花，脸上的肌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淡黑，整个人笼罩着死气。</p>
不知过了多久，谢玄睁开眼，他撑着手臂艰难坐起身，凤眸中的黑色一闪而过。</p>
仅仅过了一夜，他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p>
容貌没有改变，气质却和从前迥然不同。</p>
从前的他像一棵生长在悬崖峭壁间的青松，挺拔正直，如今的他像一株开在阴暗泥沼中艳丽有毒的菌类，诡异危险。</p>
不过这份变化只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在谢玄站起身，走到镜子前整理衣冠前，他已经恢复到以前的模样。</p>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谢玄有片刻怔忪。</p>
喝了那么多酒，加之情绪一直紧绷，他的面色很差，呈现出多日未得好眠的蜡黄，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哪怕是敷粉都遮不住，唇色惨白无人色，狼狈到不堪入目。</p>
谢玄发出一声嗤笑。</p>
嗤笑自己沦落到今日地步，嗤笑自己咎由自取。</p>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梳好发冠，换上崭新的衣衫，推开房门，缓步离去。</p>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关溯洄酒的事，他要去问问江池。</p>
谢玄先去了山洞，没发现江池的踪迹，径自去了江家。</p>
小厮通报没多久，羽衣便出来迎他，见面第一句话便是，“少主恭候少卿多时。”</p>
谢玄没有说话，由着他带路，七拐八拐，去到了一处偏远的小院。</p>
院子只有巴掌大小，位置偏僻，周围生长着很多高大树木，什么类型的都有，银杏树、松树、柏树不一而足。</p>
被这些树木包围，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院子的存在。</p>
院子里更是破败不堪，推开门，树叶铺满地面，只有迎面一个房间，墙皮脱落了大半，屋顶的瓦片也残破不全。</p>
这处院子比阿鱼在三水村的家还破败，是谢玄见过最破败的住处。</p>
江池身为江家少主，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住到这里。</p>
谢玄面不改色往前走，入了屋子，扑面而来的酒气萦绕在谢玄鼻端，呛得他喉管发痒。</p>
这处屋子便是卧房，简单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再无其他物件。</p>
江池就躺在低矮的床上，脚下是一个又一个酒罐。</p>
听到声响，他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倚靠着墙壁，直视着谢玄。</p>
“谢少卿，别来无恙。”</p>
谢玄缓步上前，“我能坐下吗？”</p>
江池扫他一眼，“别把椅子弄歪了。”</p>
谢玄走到椅子前坐下，“江少主一早知道我会来。”</p>
他用的肯定句。</p>
江池轻笑，“明人不说暗话，谢少卿这般坦诚，我亦不会装傻。”</p>
“那就请江少主告知我为何溯洄酒对我没有作用了？”谢玄开门见山，凤眸一瞬不瞬盯着江池。</p>
“忠言逆耳，谢少卿不听我劝告，如今不过自食其果。”江池淡声道。</p>
“在我没喝过第四灌酒之前，我便已经没有办法进入幻境，也见不到心中所念。”谢玄冷下声音。</p>
“谢少卿非我江家人，身子承受不住利用通灵法酿造的酒，酒的效用自然会一点点消失，等过个两三年，效用自会恢复。可你又不顾劝告，一日内连喝四罐酒，溯洄酒此后对你将再无效用。”江池嘴角勾起一抹笑。</p>
谢玄瞳孔微缩，看向江池的眼神越发冰冷。</p>
